李神符神色幽幽,“此事不可輕忽。”
“去歲劉世讓除爵罷官,但不過數月就得以起複,任廣州總管,後奉聖命經略馬邑。”李高遷笑道:“需知當年獨孤懷恩叛亂一事。”
李神符臉色微變,當年獨孤懷恩陰謀叛變,劉世讓探得消息,冒死來報……當時李淵正準備渡過黃河去獨孤懷恩營中。
正是因為這件事,劉世讓雖然在朝中無援,但卻曾有救駕之功,李淵在這方麵還是挺大方的……裴寂、劉文靜都曾經戰場大敗,但轉眼間就得以起複,甚至李高遷本人葬送萬餘大軍,也不過削去左武衛大將軍,並未除爵。
思索良久,李神符坐回榻上,身子前傾,低聲道:“太子可知曉?”
“太子不知。”李高遷在這方麵腦子向來好使,誠懇道:“在下舉告,一為己身,二為襄邑王。”
李神符點點頭,如果這件事李建成知曉,甚至就是東宮的謀劃……那有一定幾率會牽扯到奪嫡之爭,而自己一直不肯返京,就是不想牽涉進這個旋渦。
李神符相信李高遷說的是實話,原因很簡單,李高遷兵敗削職,但在朝中是有太子為後盾的,如果要對劉世讓下手,是用不著自己出麵。
“劉賊當年倨傲,起複後更甚之。”李高遷歎道:“若為私怨,想必襄邑王亦有量,但如今卻涉軍國大事,關乎雁門存亡……”
雖然知道李高遷是在做說客,當李神符還是無解的想起在崞縣的一幕幕,居然敢飽以老拳……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臉頰,當時自己這張臉和劉世讓的膝蓋有親密的接觸。
“的確更甚之……”李神符深深的看了眼李高遷,“想必高遷已有安排?”
李高遷得意的笑了,輕聲道:“馬邑城破,高滿政部將曹船佗逃至雁門,此人曾為劉世讓部將。”
李神符突然笑了笑,如果有高滿政部將舉告,那自己隻需要順水推舟即可,就算不成,自己也不用背上多大的責任。
片刻後,瘦瘦高高的曹船佗跪在李神符麵前,康慨激昂道:“劉賊先使江夏郡公葬送雁門大軍,後拒援朔州,使馬邑城破,此僚早與頡利可汗暗通款曲……”
李神符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劉世讓早就和突厥勾結,所以才會不聽李善力勸,遣派李高遷出塞,導致大軍埋骨關外,然後又拒絕發兵援救馬邑,導致高滿政幾乎滿門被滅……邏輯倒是通暢的。
李高遷笑著問:“既然宜陽縣侯暗通突厥,為何馬邑城破,突厥未攻打雁門關?”
“榮國公堅守馬邑月餘,曠日持久,城破之日已然天寒地凍,突厥騎兵不得不西返草原。”曹船佗口若懸河,顯然打好了腹稿,說不定還是李高遷替他打的呢。
“但頡利可汗獨子欲穀設曾率大軍抵雁門關,不發一兵,未射一箭,飄然遠遁。”曹船佗憤然道:“此事實多有詭異之處,還請襄邑王詳查。”
李神符都忍不住笑了,轉頭看向李高遷,“既然如此,高遷欲如何?”
“奏折已然寫就。”李高遷試探道:“在下不善文筆,不知襄邑王……”
意思很簡單,這件事我李高遷來做,反正我身後有東宮撐腰……這次被劉世讓坑的這麼慘,非弄死他不可!
但這難道不是幫了你李神符大忙?
所以,李神符看完奏折,乾脆利索的在後麵附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