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日自己是啟程時候才宣布劉世讓隨行的,之後李道玄就接管了雁門關,斷絕出入,李神符、李高遷怎麼送信的?
從代州去雲州,並不是隻有雁門關一條路,山間總是有小道的……但不可能攜帶馬匹,走到雲州去報信,來得及嗎?
想來想去,還是劉世讓的嫌疑最大啊。
放緩馬速,李善眯著眼打量對麵兩人,一位略為年長,膚色黝黑,嘴角掛著笑意,另一位略為年輕,眉毛上挑,正盯著適才大發神威的劉世讓。
“不知是哪位貴人?”李善笑著拱手,“還請苑公代為引薦。”
聽見“苑公”一詞,而不是“芮國公”,苑君章大感李善厚道,介紹道:“這位……”
突厥中年人笑著打斷,自我介紹道:“漢人稱某為鬱射設。”
鬱射設饒有興致的看著麵前的三人,之前苑君章已經提過了,一位是他認識的劉世讓,一位衣冠長袖,應該是唐皇遣派的使者……而這位代縣令卻走在前麵。
噢噢,原來是鬱射設,處羅可汗三子,和自己打過交道的阿史那社爾就是他的哥哥,李善臉上笑意更濃,“久聞處羅可汗盛名,亦聞足下之名。”
處羅可汗暴斃後,頡利可汗上位,鬱射設先是被發配到夏州北部,監軍梁師都,之後又來了朔州,監軍苑君章,半年前高滿政驅逐突厥,鬱射設敗走……此來攪合招撫事宜,倒是符合身份。
不過,李善記得苑孝政提過一次,鬱射設的立場和阿史那社爾不同,他與頡利可汗不和,與突利可汗關係極好。
各種信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李善看向那個年輕人。
“漢人稱某結社率。”
李善心中一定,“原來是始畢可汗之後,久仰了。”
結社率是始畢可汗的幼子,換句話說,他是突利可汗的親弟弟……這樣的人物,天然就是突利可汗的嫡係人馬。
感覺到手中的潮濕,李善在心裡嘲笑自己……剛才還提醒自己每逢大事有靜氣呢!
但沒轍啊,如果來的是依附頡利可汗的人馬……十成十會將自己獻給欲穀設,而麵前兩位都和突利可汗相善,這種可能性就小多了。
結社率不耐煩的問:“你是何人?”
“在下代縣令李善。”李善笑著說:“難道足下未聞館陶縣公之名?”
“哈哈哈……”鬱射設長笑一聲,兩腿一夾,趨馬上前,伸手握住李善適時遞來的右手,“原來是李懷仁!”
“難不成是社爾兄告知?”李善手上用力,“去歲道左相逢,一見如故,思念至今!”
“哈哈哈,二哥讚足下有子房之謀,陳平之智。”
“在下名揚山東,多賴社爾兄此言啊。”李善在心裡滴咕,這位漢話說的流利,就連典故都知道……事實上,突厥上層貴族中,通曉經史的並不是個例。
“哈哈哈,難道不應該謝另一人嗎?”鬱射設笑得前仰後合,“二兄時常談起,但那人更惦記足下。”
李善知道對方說的是欲穀設……這也正是李善第一時間就坦誠身份的原因,敵人的敵人,可以做朋友。
其餘諸人都有點無語……隻看著這兩人聊的興起,眉飛色舞。
劉世讓長長吐出一口氣,居然還有臉懷疑我暗通突厥……聽聽吧,他都和阿史那族人稱兄道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