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一陣嬉笑,笑得崔小娘子垂下頭去,張氏摟著女兒的肩膀,“聽聞懷仁善吟花,適才見路旁桃樹,明歲回京,必有佳詩。”
李善善吟花……也是,荷花、牡丹、杏花都有佳作,但張文瓘和李楷都麵色古怪,從今年開始,吟花的詩文……幾乎每天都會出幾篇。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李善那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也是因為他後來被逼著做的那首“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長安”……現在平康坊有些牌麵的都換成花名了。
幾個女卷不懂,但這些男人……都懂,看柴紹、李客師忍笑,再想想陪在李善身邊的美妾俏婢,崔信臉色有些難看,揮袖道:“且進去吧。”
眾人入寺,女卷去上香,幾個男客在偏殿坐定閒聊。
“哈哈,崔公勿惱。”柴紹長笑道:“在下曾聽平陽提及令媛,去年舊事,康慨而言,今歲《愛蓮說,正是天合之作。”
崔信臉色微變,對於李善斬崔帛平亂一事,女兒為李善鳴不平……但終究壞崔氏利益,這種事是不好傳出去的。
“若非值勤宮禁,今日平陽必至。”柴紹感慨道:“今日議定,明日在下替李家遞送婚書。”
崔信眼角餘光掃了掃李客師和淩敬,沒發現什麼異常,但心中有些猶疑……長孫氏做媒,按理來說,應該是長孫氏或李客師遞送婚書,柴紹卻主動跳出來代送婚書。
雖然沒怎麼打過交道,但崔信也聽說過,柴紹其人,雖戰功累累,但端謹安分,西征大勝,未有驕色,自從平陽公主執掌北衙禁軍以來,除了奉聖命轄馬引之外,少有交際……今日冒這個頭,肯定是平陽公主的決定。
婚書上李善父祖輩肯定是空缺的……柴紹應該是從平陽公主那邊得知,而李客師、淩敬真的不知道嗎?
崔信有些頭痛,李善的關係網太過駁雜……天策府、東宮兩邊都有交情,但至少今日來的這兩位雖然都隸屬天策府,但和李善卻是私人交情。
之所以最終選定李善,有很多原因,但李善不涉奪嫡事,也是影響崔信選擇的一個原因。
幾人敘談,淩敬隨口道:“對了,定方今歲二十有五,之前因戰事連綿,至今尚未成家……”
“早就問過他了。”柴紹點頭道:“去歲山東屢敗劉黑闥,又西征大捷,陣斬天柱王……”
遲疑了下,柴紹才繼續說:“隻是定方提及懷仁……”
在座的各人都心裡有數,蘇定方政治立場和李善是一致的,不出意外這輩子都掰扯不開,所以前者需要先看李善聯姻哪一家。
“正好問問。”淩敬笑道:“定方年前就要北上。”
李客師看崔信懵懂,解釋道:“懷仁以代州長史掌代州總管府,陛下點蘇定方北上護佑雁門。”
崔信其實政治層麵上的敏感度不高,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陛下複設代州總管,所需兵將甚多,那李善的權力地位將會有一次飛躍。
李客師正準備說起正事,外間卻有腳步聲響起,一個中年人疾步而來。
“姑父,這是朱氏族老朱韋,懷仁兄稱其七叔。”張文瓘介紹道。
朱氏定居日月潭,也就是之前的朱家溝,而且李善身邊親衛半數以上都是朱氏族人,李善還稱呼這位七叔……崔信回了一禮,心裡在想,這不可能是巧合。
朱韋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笑道:“大郎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