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好一會兒,李善的手一直沒放下,薛萬徹遲疑著從袖子裡取出一封信遞了過去。
李善沒有拆開看,而是轉頭看向了段誌玄、張公瑾,“難道秦王殿下無信?”
張公瑾摸了摸鼻子,瞄了眼薛萬徹,悄無聲息的起身,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呈上。
一旁的李道宗都無語了,看看懷仁都被逼到什麼地步了!
廳內寂靜無聲,李善板著臉將兩封信拆開看完,隨手丟到腳邊的火盆中,盯著信紙被微小的火苗舔上,漸漸化為灰儘。
“司功、司倉、司戶、司法、司兵、司田六曹參事,均從代、朔、蔚、猩四州擇之。”李善緩緩道:“薛萬徹、張公瑾各擇半數。”
薛萬徹眉頭一揚,“大中正……”
話未說完,李善霍然起身,喝道:“爾等均是當世俊傑,有的乃太子心腹,有的為秦王大將,但此為代州!”
“某得聖人詔令執掌代州總管府,太子、秦王是要將代州作為戰場嗎?!”
“爾等私下爭鬥可,舉拳相向亦可,但若因此而壞國事!”
李善緩緩踱步,視線如電掃過,冷笑道:“某不敢得罪秦王殿下,更不敢得罪太子殿下……”
“那也隻能將爾等送回長安,請兩位殿下另擇賢良了!”
眾人臉色大變,爾朱義琛暗歎外甥這招真毒……擺出兩不得罪的架勢倒是其次,但將人送回去,讓太子秦王另擇人代之,這意味著被趕回長安的人,不僅名望大跌,而且在各自政治勢力中的地位,肯定會急速下降。
李善這一招最關鍵的地方,是將重點從太子、秦王身上轉移到了麵前諸將身上,將目標從政治勢力轉為了個人。
在李善的視線逼視下,薛萬徹臉頰動了動,突然向後退了兩步,閉上了嘴巴。
“諸位理應知曉,李懷仁因何事而名聲鵲起。”李善冷然道:“諸位更應該知曉,某與淮陽王道玄兄為至交。”
“代州乃河東門戶所在,雁門關為代州重鎮,更有馬邑孤懸塞外,代州之地,戰事頻繁,不缺建功立業之機。”
“但若有彷下博故事……”
李善幽幽道:“原國公為前車之鑒!”
毫不掩飾的銳氣透體而出,一絲寒風從門外撲來,正掃在眾人後頸處,引得汗毛直豎。
諸將沉默的起身行禮……都兩年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明麵上說史萬寶慚愧而儘,實際上是淮陽王李道玄親手斬下了史萬寶的頭顱。
這是李善明晃晃的告訴大家,如果有人敢因奪嫡事導致代州生亂,他不惜得罪太子或秦王,也要砍下此人頭顱。
一旁的李道宗微微頷首,李善今日已經將話說到底了,也劃出了底線,加上此次大捷,掌控代州理應無礙,今年應付突厥南犯總算有些把握了……至少有個相對穩固的基本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