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如此斬釘截鐵的話,阿史那·思摩轉頭看見一位身材碩長的青年從平陽公主身後踱出,神采飛揚,雙目如電。
“戰陣之中,生死有命,肆意殺戮平民,此罪難赦!”
“陛下,當斬欲穀設頭顱!”
阿史那·思摩左顧右盼,一時間摸不準對方的身份,麵前的青年不過雙十年紀,貿然發聲,唐皇亦不斥責,是宗室子弟嗎?
但秦王、齊王已在,難道是淮陽王,又或者是並州總管任城王?
“不可無禮。”李世民輕飄飄的丟來一句,“頡利可汗獨有此子,若不放歸,他日可汗儘起大軍……”
李善旋風似的轉身,盯著阿史那·思摩的雙眼,厲聲道:“那就請便!”
“某倒要看看,頡利可汗能比其子高明幾分!”
阿史那·思摩心裡一個咯噔,他猜到麵前此人是誰了,必是如今掌代州的李善李懷仁。
如今李善這個名字在五原郡非常的響亮,策劃商路,遷居百姓以弱敵這些還隻是小事,但雪夜襲營,斬殺鬱射設,逼降苑君璋一事引起了軒然大波,直接導致兩位可汗從暗鬥轉為明爭。
最關鍵的還是李善兩次生擒欲穀設,如果說前一次還是運氣,但此次雁門一戰中,李善親自出塞,連夜追擊……欲穀設名聲儘喪。
現在突利可汗那邊常用此事嘲諷欲穀設的無能,而頡利可汗那邊也用鬱射設之死反唇相譏……導致李善這個名字在五原郡,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阿史那·思摩行了一禮,“足下便是館陶縣公?”
“正是。”李善昂然道:“儘可告知頡利,某在代州等著他!”
阿史那·思摩久慕漢學,多年出入河東、關內,見識過無數人物,也不禁為之一奪。
李善昂首,心裡卻在嘀咕,如果操作的好……等頡利可汗儘起大軍來攻,撞上的是應該是上下五千年排名前十的一代名將李靖。
沉默片刻後,阿史那·思摩再行一禮,“還請足下明言。”
現在局勢擺在這兒了,既然要敲竹杠,那就開條件吧。
李善將錘子舉得高高的,側身回頭看了眼李淵的神色,“當年始畢可汗與吾皇交好,惜處羅可汗壞兩國之誼,究竟為何?”
阿史那·思摩聽得莫名其妙。
李善歎道:“無非前朝義成居中挑撥離間,又迎前朝蕭後、齊王之子,若貴方能送歸此三人……”
阿史那·思摩咽了口唾沫,他沒想到對方不要駿馬耕牛,不要金銀珠寶,居然提出這種條件。
前隋義成公主在五原郡的地位未必有多高,但卻是突厥插手中土最為恰當的理由,處羅可汗從竇建德處迎來蕭皇後、齊王楊暕之子楊政道,就是打的恢複隋業的名號。
甚至苑君璋、梁師都、高開道這些軍閥都是用這些名義存在的,梁師都還是那位被冊封為隋王的楊政道的人呢,雖然隻是個名義。
想都不用想,阿史那·思摩一口回絕……這個條件,頡利可汗未必不會答應,畢竟換回的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但如果真的答應了,突利可汗那邊就有了名正言順的攻擊借口。
到時候,這個鍋肯定是自己來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