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平康坊的名妓和崔小娘子如果被有心人聯係到一起,怕是崔信要操刀找上門來砍人了!
看李善這副模樣,李淵看了好一會兒戲,才笑道:“放心吧,平康坊內不過吟詩,如何能與《愛蓮說相提並論?”
“伯父好不厚道……”李善遞去一個幽怨的眼神。
李淵在一旁的亭子裡坐定,隨口道:“懷仁回京多久了?”
“約莫大半個月了。”李善抓著個包裹坐在側麵。
“倒是坐得住。”
李淵這個評價比較中性,也不知道是貶還是褒,李善也沒順著往下說,保持了沉默。
李淵指了指李善身邊的包裹,“帶了什麼來?”
“給韓王殿下帶的。”李善將包裹打開,拿出一件小棉襖,向李淵裡裡外外展示了一遍。
李淵摸了摸,“倒是禦寒的好衣物……沒給伯父準備?”
“製做不易,隻能做這麼小的,約莫年末能給伯父準備一套。”李善笑著說:“到時候,即使天寒地凍,陛下外出賞雪,絕無寒意。”
沒辦法,李善的確沒想到,從棉鈴到成品棉花,看似不難,實際上非常耗費人工,最關鍵的就是夾雜在棉鈴中的棉籽,就這件小棉襖,也是人工取籽的……如果不想辦法,推廣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聽到禦寒得力,李淵來了興致,仔仔細細的問了又問,想了會兒才說:“你讓平陽搜集種子,就是準備在代州試種?”
“是。”李善點頭道:“田地都留好了,三姐問過宮中老人,約莫是月播種。”
李淵突然話鋒一轉,“你還是想回代州?”
李善遲疑了下,“確有未完之事,不過均聽陛下安排。”
“赴任不過一年,連番立下大功,本應晉職。”李淵麵有難色道:“但代州總管一職,事關重大……”
“伯父此言差矣。”李善正色道:“立功與晉職並無乾係。”
李淵有些詫異,“懷仁說來聽聽。”
“立功當受封賞,或虛銜彰之,但晉職卻手握權柄,未必是好事。”李善輕聲道:“臣蒙陛下厚望,由代縣令晉代州長史,掌代州總管府,已是勉力支撐,若進位代州總管,隻怕德不配位。”
“懷仁此說倒是新奇。”李淵眉頭一挑,“但如此大功,還非止一兩件,不晉職如何安臣子之心呢?”
李善嘻嘻一笑,“如何安臣子之心,難道不是陛下的責任嗎?”
“你這滑頭!”李淵笑罵一聲,輕聲道:“代州總管不能授你,你先以代州長史掌代州總管府,朝議再選任代州總管。”
“是。”李善乾脆利索的應了聲,補充道:“等代州總管赴任,臣也可回京了。”
聽了這話,李淵不禁在心裡想,麵前的青年屢立大功,卻不能進位,難道真的心中無怨嗎?
按常理來說,這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兒,李淵的眼神中不禁帶起幾絲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