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鋒一轉,而且還用了“孤”這個稱呼,張士貴心中一凜,微微垂頭。
“其一,孤於代州籌謀良久,挑動突厥內亂,遷居人口,收複馬邑,又下定決心重建顧集鎮,所為隻是代州乃至河東休養生息,他日國戰,以某的功勳,難道沒有資格獨領一路大軍嗎?”
“但誰料得到欲穀設為私怨而來犯,一戰之下,雖功勳卓著,但卻不可能晉代州總管……倒是便宜了永康縣公。”
溫彥博笑道:“的確如此,如今代州人口充盈,休養生息,糧草、戰馬都充足,塞外有馬邑、顧集鎮兩處重鎮,以永康縣公之能,必然不使突厥破關。”
“其二,大半年來,孤遷居數萬人口於代州、猩州、蔚州等地,如今又是三萬男女,百姓雖說不能安居樂業,但也再無……再無路旁餘骨不見行人,村落餘老不見炊煙之狀。”李善長長歎道:“也不會再有廢棄的良田,不會再有隻聞哭泣不聞笑語……”
李善呆了半響,握住張士貴的雙手,“立寨於此,必有凶險,但馬邑孤懸塞外,難以久駐,某隻願於朔州交戰,不傷民眾,此為某私心,還望武安兄成全。”
張士貴久久無語,手上卻在緩緩加力……李善臉頰動了動,心想自己沒挑力能巨鼎的張公瑾來。
其實天策府內部對李善的看法不一,相當一部分人是有意見的,部分人是因為當年李善斬殺崔帛替太子解圍,導致秦王府少了一個正大光明攻擊東宮的借口。
有的人是因為天策府大將段誌玄被驅逐回京……要知道這些年,秦王掃蕩天下,麾下大將,哪一個沒有傲氣,這等羞辱更甚被羅藝抽在臉上的鞭痕。
但還有一部分人,或者說是私底下不能說出口的,邯鄲王李懷仁在代州搞風搞雨,欲穀設被擒,鬱射設被殺,苑君章來降……如果突厥、苑君章難入河東,殿下就再無掌兵之日。
但如今,站在這個小丘上,平日端謹但心有傲氣的張士貴被李善長篇大論以及最後的私心之語所感動,他深吸了口氣,單膝拜倒在地,“臨行之際,殿下囑咐,軍國大事,當論公而行。”
“邯鄲王所托,末將不計己身,願一力承當,必護佑塞內,使突厥不傷民眾,使河東得以休養生息。”
李善挽起張士貴,“秦王殿下心懷天下……”
“如今突厥內亂,但京中亦不平靜,長安奪嫡,不管誰勝誰負,都是日後的事。”
“如今突厥雖尚在鼎盛之期,但陛下春秋正盛……”
這句話也不算錯,李淵今年也就五十多歲,而且身體還好的好,完全沒有衰敗的跡象。
“若武安兄能北拒突厥,穩固雁門,護佑代州,論公此為軍國大事,他日掃蕩草原,逐敵漠北,武安兄必為首功。”
“論私,武安兄為秦王心腹大將,此等大功……秦王亦有擇人之功。”
張士貴微微點頭,溫彥博是連連點頭……而李善目光閃爍,遊移不定,自己這種鬼扯……也就能湖弄這些老實人了,呃,也可能是自己之前的表演太有感染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