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代州、猩州兩地……”李善看向爾朱義琛,“正月即下令重建兩州折衝府,遷居民眾數以萬計,可都登記造冊?”
“均已登記。”爾朱義琛拱手道。
“五成本地,五成遷居,調用民夫。”李善囑咐道:“即日起,運送糧草往馬邑、顧集鎮兩地。”
“兵力調配由蘇定方處置。”
“軍械、戰馬若有不足,從塞內諸軍調用,再有不足,某去信並州。”
張士貴在心裡盤點,李善的處置有點紛亂,但也說到了點子上,如今最關鍵的,一是糧草,二是兵力。
隻要糧草不缺,顧集鎮、馬邑不說固若金湯,但突厥基本不可能輕鬆攻破,隻要兵力不缺,雁門關即使不能出兵塞外,但也能保證突厥難以破關侵襲河東道。
之前一個多月的時間,準備滾蛋的李善基本處於懶散狀態,但如今,自己忙的不可開交,手上還要拎著鞭子將下麵的人也抽的團團轉。
說起來簡單,但哪裡有那麼容易,光是三萬男女入關,征調數以千計的民夫,運送大量糧草、軍械去馬邑、顧集鎮,就沒那麼容易。
就像兩個月前的張士貴一樣,如今的李善頭痛於人手不足,倒不是民夫不足,而是基層的指揮人員實在不足,不得已他去信並州,從任城王李道宗那邊借了不少文吏過來幫忙。
但讓李善想不到的是,並州總管府的長史竇靜親自來了……當然了,李善也付出了不菲的代價,人家竇靜也在並州行軍屯,硬生生的“借”走了三百頭耕牛。
但同時,竇靜也被嚇住了,被李善寄予厚望的霞市展現了無與倫比的吞吐量,除了看護大倉的人手和不多的知情人之外,誰都想不到,憑借著玉壺春、馬引,霞市在之前的大半年內吞下了如此巨量的糧草儲備。
從霞市往雁門關的路上,一隊又一隊的運送糧草的車隊絡繹不絕,路旁的竇靜輕聲問:“按例,朝中應遣派代州總管,甚至可能設河東道行軍總管。”
疲憊的李善麵容枯槁,嘴唇都打卷了,“至今已然五日,尚未有消息。”
李善的意思很明顯,如果朝中要遣派大將代替李靖的話,這麼長時間了,也應該出結果了。
此時此刻,長安城,皇城,臨湖殿內。
站在李淵身邊的平陽公主冷漠的盯著侃侃而談的裴世矩,心想這老狗算是撕破臉了。
裴世矩和平陽公主兩人都心知肚明,都知道對方知曉所有的內情,但裴世矩如此向李淵建言,隻能說明他已經不將平陽公主放在眼中。
或者換一種說法更合適,裴世矩猜測李善已經投入秦王麾下,而因為李善的關係,平陽公主就算不站在秦王一邊,很可能也不會站在東宮這邊。
這也是裴世矩發出的一個信號,即使有你平陽公主在,我也要弄死李善。
聽裴世矩長篇大論的分析之後,李淵有些猶豫不定,的確,李孝恭雖然已經抵達長安,初步問詢並沒有謀反的實際證據,已經卸任揚州大都督府長史的李靖很快就能北上赴任,沒有必要另選代州總管。
即使來不及,突厥大舉來襲……如果隻是堅守雁門關,代州軍兵力是足夠的。
更何況,邯鄲王李懷仁在山東、朔州數度擊敗突厥,麾下尚有蘇定方、馬三寶、張士貴、張公瑾、薛萬徹等名將,難道會守不住雁門關?
這種解釋不能說沒有道理,而且李淵心裡也有數,已然和突利可汗結盟,頡利可汗今年不會全力來攻。
李世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憤怒於裴世矩將軍國大事作為手段,同時又好笑於長兄李建成被裴世矩玩弄於鼓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