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距離代州多遠?
幾乎算得上天南地北了,算算時日,如今已經是五月中旬,李靖很難在突厥來襲之前率兵北上抵達代州。
揮手讓侍者離開,裴世矩顫顫巍巍的站在承天門外,輕聲道:“去歲承蒙足下登門贈禮,自當有所回贈,不知清河縣侯為何如此惱怒?”
這句話意思很明顯,去年招撫苑君章之後,李善托你帶來了鬱射設那頂還帶著血的皮帽,顯然雙方再無餘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都這幅田地了,我出手,難道不應該嗎?
你死我活,你死我活……總不能隻讓他李懷仁來砍我腦袋吧?
崔信深深吸了口氣,“裴公擇人之名遍傳兩朝,懷仁無名無望乃至爵封縣公,再至冊封郡王,由一介縣令而至執掌四州,難道不都是拜裴公所賜嗎?”
裴世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崔信這是在扇他臉呢。
“若此次懷仁能再度建功立業,大勝回朝,必會登門造訪……”
“若他李懷仁戰死代州呢?”裴世矩突然打斷道:“難道清河崔氏要和吾聞喜裴氏開戰嗎?”
看崔信一時無語,裴世矩鼻子輕哼一聲,都是世家門閥,誰不知道誰啊?!
一切的關鍵就在於李善,隻要李善死了,彆說清河崔氏了,就是崔信本人……什麼都做不了。
這時候,清冷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若江南無恙,永康縣公應該在六月之前抵達代州,再不濟隻身前往,畢竟河東除卻代州,並州亦駐有大軍。”平陽公主冷冷的說:“若永康縣公難以北上,裴公……需慮後人事。”
裴世矩那張老臉都僵住了,“殿下此言……”
“不管什麼緣由,永康縣公北上受阻,那就是你的手段。”平陽公主斷然道:“聽聞裴公獨子如今在隴州,獨女少有外出?”
“母親四子一女,三弟早夭,如今唯有太子、秦王、齊王。”
“還請裴公明鑒,在下不過女子,夫婿如今閒置,無論何人登基,亦有榮華富貴……”
說到這,平陽公主深深看了眼裴世矩,“即使因恩人折於北地,在下怒斬重臣之後!”
裴世矩臉色蒼白,平陽公主會如此犀利,不留情麵的將事情撕破,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裴世矩並不懼怕清河崔氏,但不可能不懼怕手握兵權的平陽公主。
那些實際掌控地方,掌控輿論的世家門閥,之所以俯首於……即使是名義上俯首於李唐宗室,難道不就是因為對方手中的武力嗎?
平陽公主冷笑道:“裴娘子當年在長安、洛陽亦有才名,適才已然讓親衛遞帖子,邀裴娘子明日過府一敘。”
這意思很簡單,其他的不說了,如果李善出了事,至少,至少你女兒……至於你裴世矩,那就準備白發人送黑發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