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統計好了。”朱八拿著算盤,低聲道:“步卒、騎兵、民夫並諸將親衛,共計兩千七百一十四人,馬匹共計一千七百餘匹。”
“騎兵也不過一千兩三百而已。”李善知道多出來的應該是昨日俘虜的馬匹,“挑三百匹馬,儘量挑選駑馬,不給草料,每日斬殺,剁成肉沫,煮成肉粥。”
如果頡利可汗一定要拔掉顧集鎮這顆釘子,那麼李善事先謀劃的馬邑、雁門關、顧集鎮的相互支援的策略將完全落空……關鍵是頡利可汗此次出動的兵力太過雄厚,無論是哪一方都不敢隨意出城。
李善在心裡盤算,如果要繼續守下去,可以先斬戰馬,最後再消耗糧食……沒辦法,一匹戰馬耗費的糧草太多了,一日要喂食至少四次,夜間還要添一次草料。
糧食也不多,主要是以小米、大黃米和部分麥食為主,陸陸續續一共也就從塞內運來三百石,加上之前留存的共計不到四百石。
寨堡內全都是青壯男丁,一天下來一斤米麵都未必夠,畢竟沒什麼油水,前世的那種饅頭,也就是這時候的蒸餅,青壯一口氣吞十幾個都是正常的。
如果按照之前的計算,寨堡內隻有兩千左右男丁,倒是的確能撐上半個月,但如今多了七八百張嘴呢。
李善懶得用算盤,出去找了個石頭在地上做了道算術題……但怎麼算,也很難撐下去,即使不停的斬殺戰馬補充。
必須得克扣口糧,不然撐不下去。
平均分配是不可能的,民夫難道和守軍一個待遇嗎?
騎兵和步卒難道也一個待遇?
普通士卒和將領親衛更不可能一個待遇。
李善陷入了長時間的思索,一直到午後,外間喊殺聲漸漸泯滅,張士貴、薛萬徹下了城牆,他才回過神來。
“若隻是如此,突厥難以破城。”薛萬徹一進來就說:“但就怕突厥全力攻打。”
“若是頡利可汗想拔掉顧集鎮這顆釘子,肯定守不住。”張士貴看左右沒什麼閒雜人,坦然道:“但想攻破寨堡,突厥必然死傷慘重。”
李善點點頭,突厥雖然不擅攻城,但數萬大軍,可能都超過十萬了,就是堆人命也能將顧集鎮也淹了,關鍵是頡利可汗肯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
如果說頡利可汗為獨子自刎興兵複仇,李善相信,但如果說頡利可汗為了兒子複仇,要攻下看到的每一處唐軍寨堡城池,李善絕不信。
隻要自己在顧集鎮的消息沒泄露出去,頡利可汗是沒有必要寧可損兵折將也要攻破顧集鎮的。
這時候,薛萬徹摸了摸肚子,還沒等他開口,李善就搶在前麵,“今日起,一日兩食。”
唐朝人本就是一日兩食的,但達官貴人就不一定了,如薛萬徹、張士貴以及李善這等人從來都是一日三食,有時候還要吃個夜宵。
但如今糧草不足,將校必須以身作則,這個道理薛萬徹也懂,小聲牢騷了句沒再說什麼。
李善想了想補充道:“武安兄將全軍編隊,出戰者食十,未出戰者食七,餘者食五。”
頓了頓,李善指了指王君昊等人,“均食五。”
當日,突厥出兵攻打顧集鎮十餘次,隻有兩次攀上城牆,但立足不穩,即刻被掃落。
乃至黃昏時分,唐軍損兵未過五十,但中箭而傷者多達百餘人,李善在傷兵營忙的很晚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