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
“殿下!”
聽見王君昊和張士貴同時高呼聲,李善充耳不聞,一腳踹中麵前的突厥大漢的膝蓋處,對方並沒有倒地隻是往後退了兩步,但恰巧踩著地上屍體,登時腳步踉蹌。
李善手中長刀回縮,刀尖輕易的在大漢的脖子上拉出一道足以致命的口子,雖然隻有短短兩刻鐘的時間,但第一次真正參戰的李善殺人手藝突飛猛進。
地上滿是屍體,空中都似乎彌漫著血霧,攻上城頭的胡人沒能搶下城門,漸漸向後退去,隻留下幾十個突厥人被困在城頭,李善這才丟開長刀。
王君昊幾乎是撲到近處,雙手摁住李善的肩膀,仔仔細細的打量,半響後才小心翼翼的從李善的發髻上抽出一根長箭。
李善瞟了一眼,並不關心,隻笑著對一旁精疲力儘靠著長槍的張士貴道:“當日手軟,今日補之。”
此次攻上城頭的突厥人中,相當一部分都是牛斌、郭子恒麾下的叛軍,正是郭子恒的頭顱讓這些叛軍戰意消散,使得薛萬徹率東側守軍及時趕到,堪堪將敵軍趕下城頭。
“不意殿下亦能殺敵。”張士貴也在笑。
無論在山東還是在雁門,李善始終是以謀士的身份攪動風雲,或長於軍略,但未聞親自領兵,今日李善親自操刀,雖難稱武勇,卻大振士氣。
薛萬徹湊了過來,看了眼李善頭上長箭刺穿導致散亂的發髻,“初入長安,便聽聞殿下昔日長樂坡一戰……”
張士貴冷冷哼了聲,“倒是忘了……去歲曲江池畔,芙蓉園內,殿下神勇,以一敵數,無人能擋!”
一個在說李善當年長樂坡與秦王府子弟毆鬥,一個在說李善去年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羅家叔侄打的……
安靜了片刻後,三人環環相視,爆發出大笑聲。
在
這個小小的顧集鎮中,在麵對十餘萬大軍的圍攻中,在隨時都可能不測的危險中,那些政治層麵的影響被降低到可以忽略的地步……人世間,人與人之間有很多種關係,戰友永遠是最特殊的那一種。
將自己的後背毫無防備的交給戰友,這是任何一種關係都無法比擬的。
已近黃昏,突厥大軍漸漸遠去安營,黃沙彌漫中,隻能隱隱看見如螞蟻大小的人馬,夕陽斜照,如血的光線混雜在城頭處,映得一片通紅。
三人都沒什麼力氣了,隻靠在城頭處隨意閒聊,讓士卒們收拾殘局。
“前年山東戰事,淮陽王、原國公不合,以至於三萬大軍儘喪。”李善想起往事,歎息道:“史萬寶頓足不前,道玄兄陷入陣中……”
“彼時彼刻,正如此時此刻。”
“但顧集鎮一戰,武安兄、萬徹兄拋棄前嫌,攜手堅守,此戰即使戰死塞外,後世當有銘記。”
“若能生還,兩位必為棟梁!”
張士貴和薛萬徹對視了眼,後者有些懵懂,但前者卻隱隱聽出了點味道。
顧集鎮一戰,不是內戰,而是外戰,是對陣草原部落的國戰。
兩個政治立場鮮明而且對立的將領攜手……無論是太子還是秦王登基,張士貴、薛萬徹都是應該得以重用的棟梁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