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這一戰,收攏戰馬近四千匹。”王君昊笑著說:“四千匹戰馬精挑細選,曲六郎最後才選中這一匹,耐力敏捷均是上選,而且性情溫馴。”
一旁的薛萬均露出羨慕嫉妒的神色,“一路北上,收攏戰馬怕逾萬匹了吧?”
“應該有了。”張仲堅如今還任朔州兵曹參軍,戰後就是他負責收攏戰馬,“待得回程,一並帶回。”
薛萬均自身的坐騎也算不凡,但想了想還是準備挑幾匹良駒……雖然如今因為霞市馬引,導致大量馬匹流入關中,但這種肆意挑選的機會還是很難得的。
事實上,幾乎所有唐軍士卒在北上追擊途中都換過坐騎……甚至在追擊途中,大量唐軍都是騎一匹,牽一匹。
李善環顧四周,走向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張士貴,“武安兄,此番……”
剛剛開口,張士貴就抬手做了個停的手勢,“無需多言,但憑本心而已。”
如果說李善是在援軍趕到之後,在聽見唐儉這個名字之後,才徹底明白李靖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而張士貴很早就準確判斷出李靖的意圖了。
顧集鎮是一個誘餌,雖然不是李靖主動丟出去的,但卻是李靖不肯拉上岸,想乘機釣上一條大魚的。
李善大恨,難道張士貴就會不恨?
不提其他的,張士貴身為主將,最後幾日親衛儘皆灑開為基層小校,基本上全都戰死在城頭,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是虢州張氏族人,甚至其中還有張士貴的嫡親侄兒。
李善用力握住張士貴的手,輕聲道:“既然義結金蘭,自不必多言,當望此生攜手。”
張士貴心中一凜,這句話似乎另有深意,自己是秦王心腹,而麵前的年輕郡王卻持身中正,並沒有在東宮、秦王府中做出過選擇。
張士貴遲疑要不要追問兩句,或者試探一下薛萬徹那邊有沒有類似的……這時候,一匹戰馬由南而來,斥候跳下馬,疾步走到李善身邊,低聲道:“永康縣公到了。”
李善臉色轉冷,緩緩直起身,轉頭看向南側,數百戰馬正在疾馳而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不知何時,第一個是劉世讓,這老頭兒悄然移步,走到了李善身後,跟上的是蘇定方、張仲堅、張士貴、薛萬徹。
猶豫片刻後,薛萬均和張寶相也站了過去,前者是因為兄弟,而後者連聲苦笑,他是並州將官,按道理來說沒必要做出選擇,但他不歸屬李靖管轄,又曾經隨李善取得雁門大捷。
最苦的是李楷,看著好友那如寒冰一般的麵龐,想了又想,索性打馬而去,上前迎接。
當李靖趨馬到了近處,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那位久聞大名,讓自己屢屢受挫的青年郡王雙手負後而立,眼中透出一股寒芒,所有的將校無不俯首立於其身後。
這是最為乾脆利索,最為直接的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