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李善再次回信,提醒了一句,我如今可是阿史那一族的死敵啊……言下之意就是,你想讓你的族人知道,你與我李懷仁是生死不棄的結拜兄弟嗎?
突利可汗之後再也沒和李善聯係了,倒不是他怕了,而是因為他發現,頡利可汗居然與代州聯係上了!
關於鹽、布匹、玉壺春這些很重要,是拉攏族人、部落的利器,但在一場大潰敗之後,最重要的是糧食。
霞市的商人居然將糧食送到代州西南側……那是頡利可汗的地盤,不管是李善還是李靖的手筆,反正突利可汗都算在了李唐的頭上。
“他日必斬其頭顱!”阿史那·社爾的話中夾雜著怨毒,弟弟死在李善手中,自己被其生擒活捉,這樣的仇恨如何讓他不刻骨銘心?
突利可汗猶豫了下,低聲道:“吾已發誓,必斬其首級,以祭族人。”
沒辦法啊,突利可汗在戰後竭力拉攏族人,但很快消息傳來,唐軍在蒼頭河畔大肆殺戮,以首級對壘京觀……突利可汗隻能發誓,以後一定要以李善的腦袋來祭奠那些族人。
說起來有些好笑,去年頡利可汗是以為欲穀設複仇,斬李善頭顱的名義大舉南下的,這種光明正大的理由甚至逼得突利可汗不得不隨其南下。
而如今,突利可汗之所以在內鬥中占據上風,也是以斬李善頭顱的名義取得製高點。
“社爾兄這幾年襄助叔父頗多……”突利可汗似笑非笑道:“不過聽聞……”
“難道你不知道那是李懷仁的手段!?”
突利可汗大為驚訝,“又是他?”
阿史那·社爾深深歎息,他回到五原郡已經一個多月了,剛開始還不錯,部落並沒有被吞並,舊部也沒有棄他而去,簡而言之一句話,回到五原郡之後,他依舊是阿史那一族中的重要人物,並且幫著頡利可汗穩定了局麵。
但很快那則流言就在五原郡流傳開來,阿史那·社爾也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畢竟一同被放回來的還有阿史那·思摩等十一人。
阿史那一族,唯社爾可敵突利。
這句話在五原郡惹出了偌大的風波,讓無數人浮想聯翩……頡利可汗剛開始還冷笑不理,覺得是唐皇使的反間計。
但隨後很快頡利可汗就不這麼想了,一方麵是他知道了這句話居然出自於李善之口,那個讓自己丟儘了顏麵的家夥居然會如此讚譽阿史那·社爾,而且還通過阿史那·思摩等人知曉,李善曾經勸阻唐皇,不要放縱社爾回草原,斷言此人必是大唐日後大敵。
另一方麵是頡利可汗發現,阿史那·社爾在收攏勢力……畢竟去年大量阿史那族人戰死,其中不少人都身居高位,散落的部落有的依附突利可汗,但也有不少在觀望,而頡利可汗為了爭取人心,也沒有竭力收編,這給了阿史那·社爾一個壯大勢力的機會。
阿史那·社爾不傻,在那則流言傳開之前就做好了準備,在草原上,手中有部落就有人口,有人口就有勢力……沒有勢力,什麼都是空的。
“真是好手段。”突利可汗嘖嘖稱奇,“不過李懷仁倒是有一句話說的不錯。”
對麵的阿史那·社爾眉頭一挑,卻沒有說話。
“阿史那一族,唯有社爾兄堪與我並肩。”突利可汗笑著說:“你我無仇無怨,當年父汗病故,處羅叔父繼位,對我還不錯……那時候我還年幼啊。”
這次的會談沒有什麼實際的結果,這天的夜裡,阿史那·社爾反複回想著突利可汗最後那句話。
始畢可汗病故,突利年幼,所以父親才會繼位……但父親暴斃而亡,那時候長兄奧射設與二兄鬱射設、自己都已經成年了。
阿史那·社爾很清楚,頡利可汗心胸不寬,自此之後,雖然不會敵對將自己逼到突利可汗那邊,但是終究會提防警惕,總會有翻臉的一天。
換句話說,我也是有資格稱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