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笑了聲,李善吩咐道:“令張仲堅展開陣列,北進百步,使王君昊率小隊出陣邀戰。”
一直不吭聲的常達用力揉了揉眉心,勸道:“殿下,還是謹慎一二。”
在華亭縣城內被李善率親衛搶出來之後,常達始終保持著沉默,隻在一旁冷眼旁觀,雖然不言不語,但一切都看在眼中,也不得不佩服這位邯鄲郡王的手段。
出人意料的從北城門殺出重圍,提前部署兵力,伏擊近千梁軍追兵,生擒大將賀遂,之後李善迅速率兵南下,在距離華亭縣南四十裡處豎起大旗,遣派斥候四處召集殘兵。
邯鄲王這個名號在草原上可止小兒夜啼,在關中、河東也是威名赫赫,消息一散出去,大量唐軍潰卒蜂擁而來……沒辦法,整個隴州北部隻有華亭縣一座城池,想逃都逃不遠。
麾下兵力近兩千後,常達以為李善會選擇緩步後撤,以待援兵,但沒想到李善再次出人意料之外的率兵北進,甚至在剛才還遣派王君昊陣前邀鬥,行挑釁之事。
“常公勿憂。”李善一邊觀察戰場,一邊隨口道:“此戰梁軍隻是試探一二罷了,並不會大動乾戈。”
“不錯。”張文瓘點頭道:“梁師都占朔方,一偶之地,就算胃口再好,已經吞下靈州、會州、原州,必然不會大舉南下,難道他還想一直打到長安去?”
常達臉色微變,心想邯鄲王雖然和自己不對付,但總的來說氣度寬宏,倒是華亭令張文禧這個弟弟牙尖嘴利……這是隱隱刺了自己一句。
人家隻是試探一二,結果你先是出兵被伏擊大敗,之後又被梁兵偷城以至於華亭失守。
張文瓘幾乎就將廢物兩個字刻在常達臉上了。
常達臉都漲紅了,強行辯解道:“但梁軍尚有三千餘兵力,不過千餘人馬,大都是新敗潰卒,何以應敵?”
“當緩步後撤,堅守汧源,以待援軍!”
張文瓘一時語塞,求救的看了眼李善。
“世間無非文韜武略,有人擅舉薦,如天策府房玄齡,有人擅勸戒,如東宮洗馬魏玄成。”李善輕笑道:“有人擅將作之術,有人擅治理地方,有人擅斬將奪旗,有人擅領軍攻伐。”
“稚圭行事果決,明晰是非,他年入仕,身登高位,或可入尚書、門下,位列宰輔,但軍略一道非你所長。”
張文禧好奇的看了眼弟弟,前日自己同意弟弟去汧源縣求援,其實是想將弟弟送走,沒想到張文瓘力請邯鄲王北上,以至於雖然華亭失守,但戰局不至於崩潰,的確說得上行事果決。
隻是張文禧沒想到李善對其的評價這麼高,或可位列宰輔……難道武城張氏也會出一位宰輔?
“與稚圭相彷。”李善轉頭向常達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常公治理地方,堪稱乾練,但不擅軍略戰陣事。”
常達無言以對,人家說的在理啊……自己率兵北上,一敗塗地,彆駕張世隆戰死,就連華亭縣城都丟了。
張文瓘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低聲問:“懷仁兄,到底為何進軍挑釁?”
“無非唱一出空城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