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機兄、龍虔兄亡於華亭……”李善苦著臉說:“隻怕裴公忿恨。”
李建成猶豫了下,搖頭道:“時也命也,以裴公為人,當不至此。”
嗯,如果年初李善是去同洲的話……裴宣機死在哪兒,裴世钜都不會懷疑到李善頭上,但李善這不是後來換到了隴州嘛,而且還偏偏主導了華亭一戰,這讓裴世钜怎麼想?
幾個人在殿外等候李淵的召見,李善隱秘的向李世民投去委屈的眼神……這事兒真不是我乾的!
李世民回複了一個意味難明的眼神,其實他倒是看得清楚,裴世钜與李善之間的勝負,很大程度要看自己和太子奪嫡的結局,李善的確沒有必要在這時候對裴世钜的獨子下手。
但就像昨夜的蘇定方、淩敬一樣,李世民也不相信李善一點手腳都沒做……雖然昨晚淩敬深夜來見,竭力為李善辯解,但被長孫無忌幾句話就駁回去了。
如今的李善也是實在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將常達、張文禧都搬了出來……李建成倒是答應為李善說幾句好話,但李世民那一邊一言不發。
不說張文禧是張文瓘的兄長,與你李懷仁交情莫逆,就算是據說與你不合的常達,這一次不也是被你從亂軍中救出來的嗎?
如果你做了什麼手腳,難道他們會老老實實的坦然直言?
算了,李善也不辯駁了,黃泥巴掉褲襠,徹底洗不乾淨了。
片刻後,得宮人傳報,諸人一起入殿,李淵正側躺在竹榻,韓王李元嘉坐在榻邊念著什麼。
“孩兒拜見父親。”
“臣拜見陛下。”
李淵隨意擺手讓眾人起身,苦笑著看向李善,“弘大即刻北上華亭,召長孫扶棺回鄉。”
“伯父……”李善咂咂嘴,“這次小侄實在是無妄之災,若是裴公忿恨……”
“他日懷仁當登門,以求弘大寬諒。”李淵歎道:“弘大此生唯有一妻,不納一妾,唯獨一子,此番戰死……”
還要登門……李世民與身側的杜如晦、房玄齡對視了眼,心想父親這是怕裴世钜不死啊,那是登門懇求諒解嗎?
明明是去耀武揚威來的!
李善咽了口唾沫,含湖帶過,倒是心定了下來,看來裴世钜雖然心傷但並沒有心亂,沒有將事情都抖出來。
但同時李善也心裡生起一絲警惕,如果說之前自己和裴世钜之間是因為李德武,那麼之後……若是太子登基,秦王事敗,那麼裴世钜很可能會手段殘酷的斬草除根。
看來要多做些準備了,李善心想,至少日月潭那邊要做些準備,如果局勢沒有明朗,那就要有很強的抵禦能力,如果局勢明朗,秦王事敗,那也要有迅速遠遁的能力。
莊子裡大部分人就算被搜捕,但也不至於被殺,但自己、母親、蘇家、淩家這幾家就難說了……李善決定,回頭給遠在代州的李楷去封信,讓他多送些良駒過來。
如果秦王事敗,但沒有身死,肯定會奔向洛陽這個大本營,如果秦王身死,李建成、裴寂也肯定會急著處置搜捕天策府餘孽,自己還是有遠遁的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