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孝恪嗤笑道:“不言其他,僅僅簫關一處,兩千精卒足以守禦……據說守軍不戰而逃?”
六盤山自西北往東南,幾乎貫穿了整個原州,是關中平原的天然屏障,唐軍防線以及原州七關都是依六盤山而立。
而簫關雖然也位處原州,甚至也位於六盤山的北段,但並不位列原州七關,它的地位比原州的其他關卡更加重要。
《史記………·年表中曾有記載,東函穀,南崤武,西散關,北蕭關。
簫關襟帶四方,關中咽喉,乃兵家必爭之地,是整個原州的北麵門戶,甚至可以說是整個關中的北大門。
這樣的要塞,卻在數月之內兩次失陷,實在讓郭孝恪難以置信,他是洛陽人,當年與李世績北上投唐,在長安待了半年就南下了,從未見識過如此險要關隘。
換句話說,如果羅藝從靈州南撤之後,沒有一路南下,而是堅守簫關……要知道簫關不僅僅隻是一處要塞,實際上是與秦長城相連接,構成了一個完整立體的防禦體係,那突厥、梁師都很可能會止步靈州,頂多去會州打打秋風。
但羅藝卻選擇一路南竄,將簫關拱手相讓,後麵的原州七關中的石門關、木峽關連續失守,羅藝退到六盤山西南側,才依托木靖關、隴山關、六盤關、製勝關組織防線。
現在的局麵就是,突厥、梁師都控製住了簫關,肆無忌憚掃蕩各方,試探性攻打唐軍防線,意欲攻入涇州、隴州,而唐軍守禦有餘,反攻不足,難以北上,隻要不能搶占簫關,突厥、梁師都就能進退自如。
最悲慘的可能是,梁師都死守住簫關,突厥就能如當年隨意進出河東一樣,隨意進出原州,甚至能明歲攻打隴右,搶占涼州,使涼州、靈州、會州連成一片,動搖大唐在關中、隴右的根基。
一想到這些,郭孝恪就有些頭皮發麻,暗想那位邯鄲王能破解這樣的困局嗎?
“聽聞數月前,邯鄲王在華亭大敗梁軍?”郭孝恪隨口問道,他抵達華亭後,與幾位左官先後相見,其中長史楊則是隴州本地府兵的實際統帥,但對郭孝恪禮敬三分,兩人勉強算是一見如故。
“不錯,梁軍偷城,華亭失守。”楊則捋須笑道:“恰逢邯鄲王率親衛北上,膽識無雙,穿城從北門而過,設伏敗敵,後召集殘卒,大潰梁軍,當日黃昏前收複華亭,縣人無不拜服。”
郭孝恪嘖嘖兩聲,“如此年少,如此膽識……果有名將之姿。”
“當日還在汧源,殿下就言……”楊則猶豫了下才繼續說:“聽聞五原郡突厥內亂,殿下憂心,言阿史那·社爾其人,有梟雄之態,不料果真如此。”
郭孝恪撇撇嘴,“聽聞邯鄲王去歲在蒼頭河畔堆壘京觀,怎麼就沒一刀斬了都布可汗的頭顱,否則……”
“咳咳,咳咳。”楊則用力咳嗽幾聲,小聲提醒道:“是陛下決議將阿史那·社爾送歸草原的。”
“呃……”郭孝恪撓了撓下巴有些尷尬,眼角餘光正瞥見一個親衛疾步而來。
“嗯?”
“邯鄲郡王親筆來信。”親衛掏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郭孝恪精神一振,拆開信件看了幾眼,突然眉頭一皺,順手遞給了楊則。
隻看了幾眼,楊則就臉色一變,失聲道:“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