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钜也有點撐不住了,這叫什麼事啊!
太子李建成打破了沉默,“父親,聽聞戰後論功,寧州刺史胡演以為懷仁不公……”
對麵的李世民麵無表情,卻在心裡想,之前太子那麼多年都沒犯過錯,雖然狼狽卻也穩當,但最近半年內連連出錯,難道是有其他原因嗎?
諸位宰輔隻默默聽著,聽著李建成講訴……講訴李善將有大功的蘇定方、張仲堅定為二等。
李淵揉了揉眉心,腦筋轉了好一會兒才找了個訓斥的理由,“你居於長安,難道比親曆戰事的主將還清楚眾將功勞?”
李建成被堵的心塞,隻覺得莫名其妙,自己是在給李善說好話,怎麼父親卻要訓斥?
後麵的裴世钜覺得這倒是個好現象,至少對自己來說是個好現象,太子有點蠢啊!
雖然肯定沒有溝通過,但這是李善與李淵,甚至是與朝中的一種默契,蘇定方、張仲堅都是李善親衛出身,如今一個是十六衛大將軍,一個是十六衛將軍,都已經身居高位了。
而李善本人也很清楚此次大捷會使封賞成為一個難題,按照之前三破突厥、天台山救駕的慣例,李淵是將功勞散於其身邊嫡係,比如王君昊、曲四郎、侯洪濤等人都因此而封爵。
李善刻意將這兩人列為第二等,是在向李淵以及朝中宰輔袒露心意,毫無疑問,李淵是知道的,諸位宰輔也心知肚明,而太子卻沒能看穿。
裴世钜瞄了眼李世民,秦王應該也知道這件事,卻沒有說出口,顯然也看穿了。
君臣如何相處,從來都技術難度很高……裴世钜不由得暗暗揣摩,那廝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小心思,用的倒是恰到好處。
眾人退出兩儀殿,李淵端坐在上首,看著太子李建成的背影,眉頭不由得皺起,自天台山一戰後,以前看太子多順眼,現在就有多礙眼。
李懷仁給士卒肉食,都知道請撥內庫施恩,而大郎卻要主動請纓。
李懷仁都知道自行壓製蘇定方、張仲堅,而大郎卻要為其請功。
雖然早就知道一個事實,大郎遠不如二郎,但李淵在最近幾個月突然發現,相差的絕不僅僅隻是武功而已。
但畢竟是嫡長子啊,倒不是李淵對李建成有多深厚的感情,而是自古以來嫡長子有著天然的名分,李建成如今的地位、勢力都是李淵給予的,這也造成一個尷尬的事實,李淵一旦有意易儲,自身的根基都有可能動搖。
李淵緩緩的在兩儀殿內來回踱步,心想如果自己要易儲,裴寂、裴世钜、鄭善果這些名臣是會站在朕這一邊,還是站在東宮那邊呢?
一個不好,就是一場大亂,一個不好,天下說不定都會分崩離析,李淵突然笑了笑,還好如今有懷仁在,無需二郎親自領兵,不然東宮隻怕忍不了了。
的確如此,曆史上李建成之所以一再逼迫,主要就是突厥每年犯邊,而李淵不得不用李世民領兵,這使得太子坐立不安,最終導致了玄武門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