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崔信下筆不停,當場擬寫詔書用印,心裡在想,懷仁好像提過,襄邑王李神符那廝無所謂,但平原郡公段德操可惜了,若是能換回,或能因雪恥而得以死戰。
諸事了結,崔信出了宮城,沒有回中書省,而是徑直回了家。
“父親大人。”崔十一娘上前行禮,斟了一杯茶來,眼中卻流露出詢問的神色。
“放心吧,無礙。”崔信哼了聲,抿了口茶,“那廝隻知牛飲,不通品茶之道,隻可惜了你近年常研習調茶。”
崔十一娘笑了笑,聲音清脆悅耳,“李郎君統領大軍,沙場揚威,不通品茶,亦是尋常。”
“統軍大將就應該不通品茶?”崔信放下茶盞,用嶄新的目光打量著女兒,這胳膊肘都歪到哪兒去了!
這個時代的統軍將領也大都出自世家門閥,偶爾幾個家道中落如程咬金、秦瓊那般的也是懂品茶的,即使是郭孝恪、杜伏威那種草莽出身,顯貴之後……裝也要裝個樣子啊!
更何況他李懷仁僅僅是統軍大將嗎?
那廝寫下的《春江秋月夜、《陋室銘足以流芳百世,今年科考之後,進士在平康坊嬉戲,處處吟誦那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對了,還有那篇《愛蓮說……
想到最後,崔信臉色有些發黑,崔十一娘看看父親的神色,搶在前麵道:“父親,大兄、二兄都到了。”
“來的這麼早作甚?!”崔信有些意外,他幾年前赴任長安,一家老小全都帶來了,不過去年末兩個兒子回鄉祭祖,一直留在了清河,前些天去信,提及明歲女兒出嫁。
崔十一娘眨眨眼,也有些茫然,現在才十一月下旬,如果是為了婚事而來,就算明年李善按時回京,也有四五個月呢,也太早了些。
崔信在勾心鬥角方麵的確沒什麼天賦,但對兩個兒子的心思那是一看就知道,冷哼了聲,帶著女兒去了後院,一進去就看見兩個兒媳正陪著朱氏在聊天,兩個兒子坐的稍遠,正在品茶,妻子張氏在一旁有些無聊……畢竟是繼母,她嫁給崔信為繼室的時候,長子都十五歲了。
“父親大人。”
“父親大人。”
連綿不絕的問候聲響起,崔信陰著臉走進屋子,勉強擠出了個笑容,“放心,懷仁一切安好,此次某已訓斥過了,當不敢再輕身返險。”
“多謝崔公。”朱氏謝過崔信,轉頭看向張氏,“記得昨日提及延壽坊宅子的花園還需修繕,不如一起去看看?”
張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深深看了眼丈夫,才挽著女兒與朱氏一起出了門。
身為繼室,張氏才不會去管兩個名義上兒子的事,管了未必討好,出了事肯定背鍋,更何況她也看得清楚,兩個都是中人之姿,無甚才華。
萬一要牽扯到女兒,那更是一筆爛賬,所以適才兩個兒媳對待朱氏那般姻親,張氏壓根就不往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