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李善並不失望,也不覺得李淵的試探是在懷疑什麼,這是上位者的本能……他隻是希望他日一切揭曉之後,李淵不要吐血。
越來越近了,數百騎兵雖緩緩而來,但大戰歸來,挾風雷之勢,裴寂、陳叔達對視了眼都沒吭聲,身後的魏征讚道:“邯鄲王常身先士卒,故親衛均願效死,當有此等威勢。”
“無秦王之勇武,卻頻頻行險。”淩敬搖頭道:“此次便是個教訓,若非僥幸,難破蕭關,當是全軍覆沒之局。”
裴寂、陳叔達也很無奈,他們倆雖然立場不同,但畢竟都位列宰輔,總是要講點牌麵的,而後麵那兩個卻是針鋒相對,就今日所見,幾乎一開口就是唇槍舌劍……不過魏征、淩敬當年在竇建德麾下也是同僚,據說那時候就不對付。
裴寂、陳叔達驅馬率先出列,李善遠遠下馬步行,行禮道:“怎敢勞煩裴相、江國公聯袂出迎,實在太過。”
“懷仁力戰數月,更於風雪中奔襲百多裡攻破蕭關,某與子聰不過多走幾步罷了。”裴寂握住李善的雙手,笑道:“本太子殿下有意親自出迎……”
“不敢不敢。”李善臉上笑容有些苦澀,有必要如此迫不及待嗎?
一旁的陳叔達澹澹道:“如此大功,宰輔出迎亦尋常事,懷仁如今頗有秦王風範。”
李善無語了,現在朝中局勢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不敢與秦王相較……”李善勉強保持著笑容,看向後麵的兩人,“淩伯,玄成兄。”
淩敬微微頷首,而魏征一臉晦氣……當年初見,李善就以姻親關係非要與四十多歲的魏征以兄弟相稱,當時是為了惡心李德武,但之後就成了定例。
但這次李善這句“玄成兄”還是讓魏征有些憋屈……今日與淩敬鬥嘴鬥了好長時間了,他也就比淩敬小五歲,難道要稱呼一句“淩伯”嗎?
“可還撐得住?”淩敬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李善,他清晰的記得,前年李善回京的時候,身上散發的銳氣如同出鞘利劍一般鋒銳,莊子裡的貓狗都會被驚走,好長時間之後才漸漸散去,而這一次,渾身上下氣息尋常,不像是百戰而歸的主帥,倒是像是文雅之士。
“當日寒氣入體,實在有些撐不住,但後延醫,漸有好轉。”李善笑道:“此次回京也是緩行,並無大礙。”
“那就好。”裴寂揮揮手,後方有人推來了一輛馬車,取出金燦燦的鎧甲,“陛下有命,懷仁換鎧,押送俘虜直入長安。”
李善呃了聲,咽了口唾沫,湊近小聲說:“裴公,這是不是有點……”
裴寂笑道:“陛下厚愛,懷仁不可推辭。”
“陛下曾言,邯鄲類秦王。”陳叔達也笑道:“此番大勝,自當類之。”
這句話自然是有所指的……武德四年,秦王掃蕩中原,一戰擒兩王,回朝之日,披掛黃金鎧甲,敲鼓吹號,獻俘太廟。
好吧,看來現在京中局勢也到了白熱化階段了,李善咂咂嘴,隻能認命的讓幾個親衛上來幫忙,將那副金燦燦的鎧甲穿戴在身上。
這一日,李善也披掛著黃金鎧甲,身後兩百騎兵均穿盔貫甲,押送著以梁洛仁為首的數十梁軍將校進入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