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而夾雜著顫抖的興奮聲音陸續傳來,獨孤德深吸了口氣,手中握著刀柄,摸著黑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去。
張仲堅能做到的,曲四郎能做到的,我也能!
但事實上,廝殺的開端並不是在定襄縣東側,也不是獨孤德。
黃昏前,在劉黑兒、段誌玄的掩護下,秦瓊、薛萬鈞率四千精騎繞過秀榮縣,抵達定襄縣的南側,牧馬河的南岸。
秦瓊、薛萬鈞三度試圖渡河,但停駐在定襄縣的突厥兵力南下,三次將唐軍逼退,不過突厥也不敢渡河來攻,北有牧馬河,南是係舟山,東是小五台山,回旋的餘地並不大。
連續失敗三次,雖然損失並不大,雙方都保持了克製,並沒有大打出手,但秦瓊、薛萬鈞並不準備就此罷手……他們都很清楚,如果今夜不能將定襄縣捅出個大簍子,整體計劃將會毫無疑問的失敗。
不同於李善將目的地定在突利可汗一人身上,秦瓊很清楚,數萬乃至十數萬大軍的戰場上,想擒殺敵軍主將,難度實在太大了。
但隻要能大敗突厥,即使突利可汗逃遁……失去嫡係兵力,失去威望的突利可汗也未必能一統突厥。
去歲被擒,今歲逃遁,將會有很多很多人試圖去挑戰突利可汗,更彆說外部還有薛萬徹頭領夷男。
所以,秦瓊與薛萬徹正大光明的從南側強渡牧馬河,猛攻突厥,而遣派一員將領率五百士卒,繞到小五台山,步行後偷渡牧馬河。
從黃昏後就陷入平靜的戰場,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聲,正麵的秦瓊以羊皮筏子搭建臨時橋梁,大量的唐卒或搭弓放箭,或手持盾牌狂奔,片刻之間就有數百唐卒渡過了牧馬河,搶占了一塊地盤。
所謂的偷襲,從來不是偷偷摸摸,而是戰略意義或戰術意義上的偷偷摸摸,在具體的實施上,從來都是正大光明的。
突厥將領顯然沒有預料到一直與自己保持默契的唐軍會在夜間渡河,更沒想到一直保持克製的唐軍會發動如此猛烈的攻擊。
隻有數百兵力渡過牧馬河,但秦瓊率兩百騎兵搶先進擊,輕而易舉的擊潰了還猶猶豫豫隻是來試探的數百突厥騎兵擊潰,隨後沿著牧馬河向西南方向猛攻。
趕來的阿史那·蘇尼失鬆了口氣,他覺得唐軍將領有些蠢,東北方向沒有多少兵力,因為那一段的南側的小五台山,難容大軍渡河,但如果唐軍沿著牧馬河向東北方向猛攻,很有可能繞到定襄縣的東側,將突厥大軍的陣型攪成一鍋亂粥。
但事實上,秦瓊沒有選擇東北方向,一方麵是因為那邊已經遣派小股兵力步行入五台山渡河,另一方麵是因為西南側另有後手。
就在阿史那·蘇尼失調配兵力,準備將秦瓊困住的時候,如同悶雷一般的馬蹄聲在突厥軍的背後響起。
提前從距離戰場西南方向二十裡處渡過牧馬河的薛萬鈞率五百精騎出現了,隻一擊就從背後鑿穿了剛剛趕到圍困秦瓊的突厥軍。
事實上,在薛萬鈞出現的那一刻,千餘突厥兵就已經沒有戰意了,瘋狂的催馬向北逃竄。
薛萬鈞與秦瓊合軍北上,輕鬆的掃蕩周邊,掩護後續兵力陸續渡河。
此刻整個定襄縣都已經亂了,大量的突厥騎兵亂糟糟的往南趕來,所有人都心裡有數,還有大量糧草屯於定襄縣,一定要將唐軍驅逐,否則這些糧草就運不回草原,這個冬天就難熬了。
巨大的火堆在臨時橋梁的兩側燃起,將周邊照亮,秦瓊一邊催促著麾下儘快渡河,突厥必然不肯放棄,一定會反撲的,一邊不停的向東北方向眺望,希望布下的偏師能有所作為。
秦瓊心想,可惜沒有提前籌備,否則放一把火,整個突厥軍都會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