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氣候還算溫和的沉港不同,譙縣已經是大雪飄揚。
一隊十二人,都裹棉襖戴鬥笠,在積雪的地麵上騎馬飛奔。“前方就是譙縣的城牆,大家抓緊些,我們今晚到了老宅就休息,明早再向小樹林彆院去。”
“諾!”整整齊齊十一聲。
阿生轉過頭,繼續駕馬向前,目光黑沉不知道在望向什麼地方。
曹嵩在雒陽,老宅中當家的就是大伯曹昆。阿生先拜了曹昆與孟氏夫婦,然後就去自家的院落找胡氏。胡氏秋天的時候生下了一名女孩,取名叫做曹佩。這還是阿生第一次見她。
兩三個月大的小寶寶已經會睜眼看人了,但要說跟阿生有什麼互動,那還太為難她了。
“阿佩還沒有張開啊。”阿生有些失望,把妹妹交還給乳母,轉頭跟胡氏說話,“潁川雖說人傑地靈,但物產都跟譙縣相差無二。我思來想去,還是請恩師寫了‘曹佩’二字,拓印到玉石上雕刻成章。將來阿佩長大了,就可以用這枚印章了,無論是書信還是字畫,總歸能夠用上。”
玉是好玉,字也是好字。胡氏沒有什麼不滿意的,笑道:“二郎向來看得遠。我便借你吉言,希望她將來能夠做一個才女。”又叫人取了新做的披風給阿生試穿:“你阿兄來信說,他今年不回來過年。這是怎麼回事?”
“哦……他呀。”阿生一邊試衣服一邊組織語言,“阿兄拜了張奐張太守為師。但張公前日裡改任度遼將軍,他要隨同一起去並州五原的度遼營。朝廷的調令要緊,路途又遠,張公分不出人手送他回家,不如一起上路更加方便。”
胡氏一臉懵逼:“不是在潁川求學嗎?怎麼又跟了個將軍?再說並州,不是快到邊關了嗎?”
“張公是當朝名臣,說實話比潁川的夫子要強。他既然能夠欣賞阿兄,這是阿兄的機會。所謂人往高處走,母親不用擔心他。明年他就回來過年了。”
繼子的事情胡氏管不了。她歎息一聲:“你父親要等正月初一的休假才能回來,到達譙縣估計也要到十五了,呆不了幾天就要回去。這麼算起來,今年過年,家中就隻有你我了。”
“不止你我,還有阿佩。”
胡氏一下子就笑起來:“是了,還有阿佩。”
這邊把繼母哄開心了,那頭還要操心嶺南的事。
通常來講,交州的南蠻沒有北狄西戎那般凶悍。南方豐富的物產決定了他們的生活方式不是劫掠,而是向叢林和大海索取生存資源。而水稻的傳播又使得他們擅長耕種,被同樣是農耕文明的中原王朝同化起來相對容易。
這次大規模的進擊郡城,是有原因的。
五侯亂政下的東漢王朝向交州進行了掠奪式的征收:珍珠、珊瑚、象牙、香料、水晶礦……刺史丁宮和當地的世家大族沒有辦法,隻能加重少數民族的徭役。死於采珠和捕獵的人數到達了一定數值,暴動自然就產生了。
再溫順的土著居民,都經不起中原王朝的貪得無厭。當年在海南島上設立的珠崖郡之所以被荒廢,也是類似的故事。
南海郡的暴動上報雒陽,毫無政治素養可言的某些宦官卻依舊咬著貢品不鬆口,中央政府與當地居民之間的裂痕已經越拉越大。丁宮已經生了離開的心思,他在交州任上呆得夠久了,名聲一直好,不想因為擴大征收而名節不保。
隊伍中死了兩人,失蹤九人,本來就是根基不穩,局勢動搖的時候,大靠山丁大舅還準備撤退?
阿生都快把頭發愁白了。她想了一晚上,終於還是把今年兌換的反式複合.弩.圖紙取了出來,拓印了一份讓阿石帶去給匠艾。她相信匠艾的謹慎和專業素養。
“沒有靠山,就隻能靠自身的武力威懾了。”阿生在給沉島的信件中寫道,“對待原居民,首要的還是學語言。能交流,就能分化他們。吸納願意接納我們製度的人,團結願意和我們交易的人,消滅膽敢傷害我們的人……
“我會讓人帶錢財和絲綢瓷器給你們,你們可以用來購買土地,賄賂豪族,結交土著……
“我的觀點與秦六一致,劉氏等人很可能在合浦郡某處的山寨中。結交土著居民獲得他們的信任,或者用武力讓他們屈服,這兩種方法都能夠從他們口中打聽到劉氏等人的下落。注意辨識人心,不可盲目自大。萬事小心,記得保全自己,切切……”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頭發愁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