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太史慈(1 / 2)

太史慈首次跟隨船隊南下的時候, 是九歲。古人早熟,他這個歲數, 已經能夠理解自己是作為質子跟隨在曹生身邊的。

說“質子”還有些不恰當, 這是春秋戰國時期王孫公子才有資格使用的稱呼。而太史慈的父親,隻是個昌陽縣令罷了。

但大致的意思,嘛,就是這麼個意思。

太史朗剛剛向曹家投誠, 就遇上昌陽侯過世。這位可以說是威海人民老朋友的侯爵, 死後沒有留下一兒半女,所以昌陽縣作為他的封地,自然而然就收歸國有了。故昌陽侯的家臣撤銷了, 政府需要委派一位昌陽縣令來管理這片土地。

昌陽侯在的時候,對於曹家的發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隻要每年收到足夠的錢財就滿足了。這才有了威海的今天。但新官上任, 是什麼品性就不一定了, 萬一來個人精,刺探到蛛絲馬跡, 或者來個喜好權術的,強行征發勞役破壞生產, 對阿生來說都是麻煩。

昌陽縣令這個位置,一定要把持在自己人手中。

可惜阿生手下的人雖然有文化,但一個個奴隸出身,沒家世沒聲望,要怎麼當官?阿生把所有人扒拉一遍, 發現如果她不想推出曹玉的話,隻有剛剛投效的太史朗最符合要求了。

他本來就是東萊郡的官吏,在郡治黃縣那裡能夠混個臉熟,四百石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官,稍微使把勁當個一千石的縣令也說得過去。

曹生非常果斷,十天就用錢砸出了一條通天路。這個時候暗地裡賣官的風氣已經很盛行了,曹生買了一個昌陽縣令,對方還附贈了一個縣丞。至於縣尉,一直掌握在曹家自己手中。

至此,昌陽縣徹底成為了曹生的掌中物。

唯一的顧慮就是太史朗的忠誠度。她沒多久就要南下了,這一走沒個三四年是回不來的。

於是,太史朗夫婦就主動把獨子送上了海船。“你也是個半大小子了,跟隨主公去長長見識。凡事要謹言慎行,聽主公的話。”

阿生都不知道要說這對爹娘是自信好還是狠心好。他們就不怕太史家唯一的根苗遇上風浪命喪大海?不過話說回來,這兩人還年輕,沒準太史慈從南方歸來的時候,還能多個弟弟妹妹呢。

小學生第一次離開父母,還是在茫茫大海上,自然是難熬的。

他身體好,倒是沒有遇上暈船的麻煩,但最初的新鮮感過去後,就是無窮無儘的無聊。曹家的海船最大的也不過長四十米,甲板麵積不到四分之一個操場,實在是不夠孩子們撒歡跑的。

臥室雖然是最上等的艙房,但當然不如岸上的居所寬敞。更彆說天天吃腥味的海產和酸柑了。

小太史慈鬱鬱寡歡,還是呂布將他提溜出來,約到甲板上鍛煉拳腳。當然了,呂布自己也是個半吊子,一個大浪打過來,兩個陸戰兵就站立不穩滾作一團了。於是,免不了要被水手們嘲笑。

“我其實不太懂二郎,”呂布坐在琉島前往交州的甲板上跟太史慈嘀咕,“按理說,她做的好大的事業,琉島的糧倉穀積如山,威海的莊園富可敵國,錦衣玉食美色美酒都唾手可得,但她卻還要受苦南下,純粹是自找麻煩。”

太史慈托著下巴:“奉先兄單純,真好。”

“小子,你說什麼?”呂布竄起來,單手就束縛住小學生的脖子。

太史慈雙腳離地,也不慌張,一口咬在呂布的胳膊上,兩個人又開始搏鬥起來。“我父親說,”他一邊找尋脫逃的機會一邊說,“中原將亂,主公,呼,欲自保於海濱,呼,才如此殫精竭慮。”

相比狼狽的太史慈,剛剛成年的呂布就輕鬆多了,時不時放個水,到最後索性單手跟太史慈鬨著玩:“中原將亂?不是已經亂了嗎?夷人年年打秋風,那太平道也準備造反。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嗎?”

“……那,不應該,早做準備嗎?”

“準備什麼?打就完了。反正他們打不過我。比騎射、比水戰、比叢林獵首,我現在都不虛。”

太史慈:“……想打仗,糧草、兵卒、武器、盔甲、馬匹、海船、地圖、車輛都需要準備啊。”

呂布:“那些二郎都會準備好的,乾我何事?”

沒辦法繼續跟你交流好吧。太史慈跑進艙房,對著鹹魚乾流淚去了。

然而除了呂布,也實在沒什麼人能和他說話了。曹家不興使用婢女,在阿生的觀念裡,九歲的孩子生活起居都該自理了。除了同屋的呂布看著他的安全,就隻有一個粗使的婦人每兩天來收一次換洗衣服。

鄭益雖然是同齡人,但人家天天跟著父親念書呢,都念得有些迂腐了。氣質上就不太合。

生了兩天悶氣,回過頭來,早熟少年太史慈還是隻能跟神奇呂布聊天。

“我如今處境尷尬,要如何才能得主公信用呢?”

這晚有些風浪,呂布和太史慈都躺在床上隨著船體搖搖晃晃。呂布雙手墊在腦袋後麵,漫不經心地說:“我覺得二郎挺喜歡你的。凡是開大課、做美食、裁新衣,都沒有落下你。”

“這隻是對待客人的禮敬。主公救了父親性命,我本應該替主公效勞的。”

呂布有些古怪地看了他兩眼:“阿慈,你才隻有九歲而已。”

阿慈哼哼兩聲:“我都已經九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