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銅球(2 / 2)

季和在他身後,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

阿生冷冰冰的目光在這兩個諜部頭目的身上挨個掃過。“你笑什麼?”

季和摸摸後腦勺,修飾修飾用語,才說:“秦頭兒那個位置,是要有天賦的人才能坐的。”

阿生慢悠悠地往空曠處走。“繼續。”

季和心裡暗暗叫苦,麵上還要掛著笑,跟著她往前走。“主人,我不行。我沒秦頭兒那麼六親不認,我還習慣性依賴彆人。”

饒是最近心理壓力過大,阿生還是被眼前這個活寶逗樂了。她嘴角勾起:“自我認知挺準確。”

“但他齊進也不行啊。他隻會照著章程辦事,秦頭兒到底乾了什麼事被罰的,他都沒猜出來。就這還敢說‘彼可取而代之’呢。”

阿生找了個樹墩,坐下來捶捶大腿。“勤奮,守紀,有上進心。世界上九成九的職務,都能夠勝任了。但為政、為間,都不行。”她目光幽幽地看著遠方,“秦六這個年紀,是該慢慢從一線退下來了,你們心思有浮動,都是可以諒解的。彆影響正事。”

季和低頭:“諾。”他想了想,最後還是加了一句:“主人,哪怕是來個小我二十歲的,我也不要頭上頂著個蠢貨。”

阿生又勾了勾嘴角。日前她收到了周瑜的來信,少年郎談了談本次對袁術作戰時可以用間的地方,將袁術朝廷裡一千石以上官員的性格扒拉了一遍,最後列出來二十多個可以收買的人員的名單。

這倒是個有些天賦的,可惜是大族出身,和孫家的牽扯又太深了,不適合臟活。

再找找吧,她對自己說,其實齊進也不是全無希望,或者想開竅,或者進死路。未來,一切都有可能。

五月初五,端午節。

丁夫人帶著一串小孩子,再一次踏上了許縣的土地。最大的是孫權,快滿十歲了。接著往下就是五歲的曹丕,三歲的曹彰,兩歲的曹節,和還不會走路的曹植、曹衝。

曹鑠已經算半個大人了,有模有樣地騎在馬上,給丁夫人護駕。

“一去經年,阿鑠也能騎馬提劍了。”丁夫人感慨。曹鑠十二歲上才學會騎馬,比哥哥姐姐都晚。小少年羞紅了臉:“母親,小弟小妹們在這裡,您給兒子留些臉麵吧。”

丁夫人含笑應了。

人小鬼大的曹丕則是朝二哥扮了個鬼臉。“畫筆。”他比了個口型。

臥槽,這小鬼頭威脅我。曹鑠心裡嚶嚶嚶,可惜他隻能吃了這記威脅,屈辱地點點頭。

曹丕更樂了。“我要顏記的。”他繼續無聲地說道。

媽的,獅子大開口。所謂顏記,可是女畫家顏夫人買畫具的顏料鋪,頂尖的牌子,價格更是不菲。

曹鑠現在覺得曹昂真是一個坑弟的哥,他自己許諾了小魔星的畫筆,結果受苦的是他曹鑠的壓歲錢。這上哪說理去?

“給你買——”曹鑠咬牙切齒。

於是曹丕滿意了,一屁股坐牛車上,往孫權的方向蹭了蹭。相比從沒見過麵的曹彰,孫權才是他認識的兄弟。至於吵架什麼的,我們有吵過架嗎?不存在的。小屁孩的世界觀就是這麼直接。

隨著衛茲的引路,寬敞整潔的許縣街道和巍峨的學宮漸漸展露在孩子們眼前。

“阿彰、阿節都是來過的。阿鑠、阿丕是第一次見吧,許縣是不是很雄偉?”

“學宮是挺大。”曹丕大聲回道,“但城市沒有大連港好看。”

丁夫人摸摸五歲小屁孩的腦袋:“大連港是平地立起的新城,一草一木都是仲華親自設計的,自然是渾然一體。許縣則不同,從前就有城池,修修補補,幾經擴建,格局上有不協調的地方,也是在所難免。”

隨著丁夫人柔聲訴說,車隊駛入學宮前的大街,兩旁的行道樹下放滿了艾草盆栽,而街邊擺鋪子的,竟都是學士:道家算命、農家賣種子、墨家展示水車模型、名家找人辯論、兵家擺沙盤,甚至於剃光頭的和尚這種新鮮事物,都應有儘有。

這立馬吸引了孩子們的目光。

帶路的衛茲解釋道:“如今仲華公隱居,不開大課。學宮祭酒蔡邕無法,隻得命人輪流在廣場上講課。如今各家各派都爭課次,爭不到課次的就在這條學宮路上試講,天天鬨到日暮時分才散場。”

“哦。”曹鑠好奇地問,“那他們說的都是對的嗎?”

“被當場揭穿打出去的也有……”衛茲還沒說完,就見到有學子氣勢洶洶地掀了一個神棍的攤子。

“諸位請看,這是朝顏花的花汁,遇酸變紅,遇火堿則變藍。此人先用筆沾花汁寫在藍色布帛上,噴以醋汁,自然顯現紅色。所謂鬼神寫字,就是這麼來的!”

曹鑠隻覺得一股親切感撲麵而來:“啊,酸堿變色,我記得小時候二叔給我講過……”

孫權拍手:“那是大連中等學堂三年級的課程,我阿兄也學過。”

衛茲:“是……是嘛……”他有些晃神,繞過那個正在被學子們威逼利誘加入“化學怪人黑惡勢力”的假道士。

一直到走出好遠了,衛茲才反應過來該接什麼話。“其實也有過轟動全城的發現。”他清清嗓子,“幾位小公子,若是將一顆銅球和一顆木球從西塔塔頂同時扔下,哪顆球會先落地?”

曹鑠、孫權、曹丕:“同時落地。”

衛茲大叔:……沒辦法和你們一起愉快玩耍好吧。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