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哄(1 / 2)

這一晚, 兩個人不歡而散,岑清伊再次逃走了,留江知意一個人在浴室。

岑清伊回自己家, 打開窗子,衣褲也沒褪下就鑽進浴室。

微涼的水灑下來, 將世界與她隔離,仿佛這樣才能與濃鬱的九裡香割裂開來。

逃離的岑清伊,不僅僅是潛意識想要避開混亂的局麵,最為主要的似乎腺體受到刺激, 蘇醒了。

岑清伊整個人的大腦依舊是混亂的, 冷水澡讓她恢複一絲理智,但也僅僅是一絲, 酒精像是粘人的小妖精,死死地纏著她的理智。

殘存的理智告訴岑清伊, 她需要做點什麼, 江知意被她惹急了, 她束手旁觀隻會讓一切更糟糕。

黑夜總是能輕易地撥動情緒那根弦,之前湧起的希望和勇氣,此刻如潮水褪去, 隻留下師漉漉的痕跡。

冷水潤透頭皮, 涼得她輕輕發顫,後頸的腺體勉強恢複半蘇醒的狀態。

江知意的威力是很強的, 她的反向標記或許還要持續一段時間,她得儘量避免情緒波動, 否則腺體再蘇醒,她可能會像之前那樣失控。

岑清伊唇角冷得哆嗦,她在涼涼的水流下, 回想起晚上那會滋生的衝動,現在像是個笑話。

岑清伊,縱然你能力配得上江知意,你也還是不能和她一起,那麼令你害怕自卑的人,你如何能一輩子取悅她?之前的痛苦還不夠嗎?還想再度跳入火坑,你可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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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摘下花灑,朝著腦袋噴水,她甩了甩師漉漉的發絲,狼狽不堪地站在鏡子前。

岑清伊用力咽下口水,跟鏡中的自己說話,她需要警告自己:“岑清伊,彆癡心妄想了,你和江知意是不可能的,招惹江知意本身就是個錯誤,你忘記過去了嗎?失望還不夠多嗎?徹底遠離才是你唯一的選擇啊,狗屁談話!能談出什麼來?”

岑清伊苦笑,“什麼都改變不了,秦蓁都不是她的對手,你又算個什麼東西?江知意願意,可以把你玩的團團轉,事實上,她已經把你弄得團團轉了,看看你這可憐的樣子,即便如此……”

岑清伊望著鏡子裡泛紅的臉,不是害羞,而是涼水刺激和酒精上湧後的反應。

紅紅的眼眶像是哭過了,不過岑清伊也確實要哭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岑清伊緊緊握著花灑的手無力地垂下去,她望著地上的影子,矮小的如她此刻誌氣,她像是喃喃自語似的低聲道:“即便如此,說好了要遠離的,岑清伊,你心裡怎麼會有一絲不舍呢?你真的有受虐傾向嗎?毀了你自己不要緊,不要再毀秦蓁第二次了,江知意,你真的惹不起啊。”

花灑的水,嘩嘩地噴向盥洗台,濺到岑清伊的身上。

岑清伊身體有些無力,她放下花灑,雙手撐在盥洗台上,深吸一口氣,“岑清伊,彆慌彆亂也彆害怕,江知意是人,她和你一樣是個人類,穩下來想想該怎麼辦,不能讓事情惡化下去了。”

岑清伊抬手揉揉酸痛的眼睛,似乎隻有親口說出來,通過和自己對話的方式,才能捋順心中的一團亂麻,“江知意有你們結婚的錄音,如果她先一步曝光,秦蓁就失去最後的機會,她到底說了什麼才會被扇耳光啊?”

那張被扇巴掌的照片在腦海裡反複橫跳,單看照片都能看出打得很用力,一定很疼吧?

岑清伊幾度調整呼吸,“拿出你辯護時有的樣子,條理清晰點,接下來,我們走出浴室,先跟秦蓁聯係,了解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以的話,讓秦蓁不要再招惹江知意,然後接下來是我,實在不行,我去求江知意好了,她雖然凶,但也不是不講理的,今晚確實是我不對,我說了要談話,又臨陣脫逃了。”

岑清伊話語間有著對自身的恨鐵不成鋼,“你從第一次標記完人家就跑,去醫院還裝作不認識,雖然隻是一夜的選擇,但是這種做法確實很不好,更何況江知意給你留了電話,你聯係一下又不會死,你為什麼總是喜歡逃跑啊?”

是啊,為什麼總喜歡逃跑呢?麵對棘手的一切,逃避是最下意識的行為,也是最容易最先想到的方式,為什麼要那麼怕江知意呢?

岑清伊呆愣地站在原地,關了花灑,久久地回不過神,她呆愣地望著地麵上師漉漉的影子,腦海中的憂慮從唇齒間溜出來,“岑清伊,我們得去哄江知意。”

“可是要怎麼哄?你笨得要死,根本不會哄人。”

“江知意喜歡什麼?”

“彆亂,想好了再去做。”

“深呼吸,岑清伊,太緊張會讓你頭疼到無法思考,你看看現在,嘔~”極度的緊張焦慮後,岑清伊終於忍不住吐了,她已經很久很久不曾這樣了。

第一次上法庭雖然緊張但更多是興奮,現在是純粹高濃度焦慮,岑清伊趴在馬桶上狂吐,晚上吃的那點東西全吐了,強忍的淚水傾瀉而下。

胃裡火辣辣的,酒精好像要把她的胃燒出一個窟窿,她渾身發抖冒冷汗,人也有些站不住。

岑清伊勉強爬起身,胡亂地擦淚,雙手往臉上撩水,依舊是冰涼刺骨的溫度。

身體滑下去,岑清伊靠著馬桶,胡亂擦著眼角的淚,低頭抽抽搭搭,紅酒的後勁兒往上湧。

岑清伊頭暈的厲害,半晌磕磕絆絆地喟歎道:“老天爺,如果我,如果我有一個姐姐就好了,沒有爸爸媽媽也沒關係,有一個疼我的姐姐。”

岑清伊像是陷入自我假想的狀態,“她可以聽我說話,可以在我難過時安慰我,或許她還可以抱抱我,嘔~”岑清伊乾嘔著傻笑了兩聲,“我可以毫無顧忌地打給她,叫她姐姐。”

“姐姐,我遇到難題了,你幫我出出主意吧。”

“姐姐,我今天有點難受,你能抱我待會嗎?”

“姐姐,我不想做飯,能給我做一碗熱湯麵嗎?”

“如果可以,再給我臥一個荷包蛋,糖心的,肯定很好吃吧。”

岑清伊揉著眼角,近似胡言亂語。

“姐姐,人活著為什麼這麼累啊?”

“你說一個人為什麼這麼矛盾啊,吃儘苦頭還放不下奢望。”

“姐姐……”岑清伊的淚水成串滾落,她抬手敲了敲自己混沌腫脹的大腦,想讓自己清醒,她嘲笑自己,“可惜,這世上根本沒有你的姐姐,一個人挺好的,總這樣告訴自己,我可以相信,一個人挺好的,不用負責誰,不用討好誰,哪一天真的倦了,也不需要向誰告彆,悄悄離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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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江知意之前,隻想著工作的岑清伊活得挺好的,她沒有流過淚。

遇見江知意之後,像是被這個人觸及淚腺,淚水總是那麼輕易落下來。

允許自己再軟弱一次,以後不要再哭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岑清伊放聲大哭,心中壓抑太久,那些無處訴說的苦澀化作淚水滑落。

和秦蓁的過往,和江知意的相識,還有她從不曾向外人說起過的內心獨白,此刻一股腦湧上來。

岑清伊哭了很久很久,淚水似乎流乾了,嗓子啞了,眼睛腫了,身體好像輕盈了很多。

岑清伊哆哆嗦嗦站起身,扒掉身上師衣服,調整好水溫,暖流灑下來。

淚腺似乎又蘇醒了,岑清伊閉上眼睛,分不清臉上的水是不是也有她的眼淚。

岑清伊的身體似乎涼透了,溫熱的水也沒能讓她完全暖過來,她好累,好餓,她或許該睡一覺。

岑清伊無力地抬起手,她想摸摸她的頭是不是灌了鉛,要不然怎麼會那麼沉重?她的鼻子裡也一定灌了鉛,所以現在隻能張開嘴巴呼吸,像是一條被拋到岸上的魚,殘喘的苟活。

“岑清伊,停止思考,停止,”岑清伊拍了拍心口,“負麵的東西不要想,活著還是很美好的,我們去睡覺,醒來太陽回升起來,天會是耀眼的藍色,還有幾朵雲飄在小南村的天邊。”

岑清伊像是提醒到了自己,“你還有陳伯,還有藏族小朋友,還有何家的人等你伸冤……你還有好多事可以做,好好活著,好好做事。”

岑清伊喃喃自語,“實在累了,去找慧遠大師,他什麼都懂……他沒準可以幫幫你哦,不要怕,其實你不是一個人,他們都愛你,會認真聽你說話,你忘了那兩天兩夜嗎?把大師都累倒了哦嗬嗬……”岑清伊笑得傻乎乎,不過看起來至少是歡心了些,人也有些精氣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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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清伊關了花灑,扯過浴巾,粗略地過裹住自己,推開門那一瞬間,她愣住了。

夏冰站在門口一米遠的地方,她手裡還端著一個白瓷碗,微微躬身,“很抱歉,沒有提前告知您就過來了,我晚飯還沒吃,所以過來煮點吃的,你要吃嗎?”

岑清伊紅著眼睛低下頭,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她抬手指了指門口,意思讓夏冰出去。

夏冰麵露難色,“我已經收過工錢了,為您工作,是我的職責,”她抿抿唇,認真道:“身體是自己的,要好好照顧,我現在要去煮麵,帶一份出來給你。”

夏冰進廚房了,岑清伊也沒力氣多說了,她拖著沉重的步伐推開臥室的門,眸光又是一愣。

江知意睡在她的位置,她以為是幻覺,揉揉眼再看,烏黑的發絲比窗外夜色濃,白皙的肩膀很瘦削……她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岑清伊愣愣地站在門口好一會,這是她的家吧?她腦袋現在混漿漿。

岑清伊眨巴眨巴哭紅的眼睛,低頭咕噥了一句“睡覺時生氣對身體不好,你不要生氣惹”,她默默拉上門,哢噠一聲,手就跟粘在門上似的,她握著門把好一會,又咕噥了一句“關門黑”,她把門又推開,最後晃晃悠悠地將自己丟到沙發上。

岑清伊打瞌睡,被夏冰晃了晃肩膀,“麵煮好了。”

岑清伊翻了個身沒起來,夏冰的腳步聲遠去,不知多久又回來了。

吹風機的聲音響了,岑清伊蹙眉,鼻音很重地含糊不清道:“不要。”

岑清伊亂動的手被按住,她無力再動,甚至無力睜眼,索性就放棄掙紮了。

吹風機在耳邊轟隆隆的響,指尖柔軟地按壓頭皮,岑清伊吃養地蜷縮身體,唔了一聲。

不知是不是過於舒適,岑清伊感覺到全身都在放鬆,後果就是腺體在慢慢蘇醒,但是她現在眼睛腫痛地睜不開,全身也沒力氣,所以她不需要擔心什麼。

她可沒力氣標記了,嗬,岑清伊混沌沌的腦袋冒出這個想法。

吹頭發的動作很溫柔,關了吹風機後,指尖輕柔地按揉她的太陽穴,她的頭似乎沒那麼疼了。

“謝謝你哦,夏冰。”岑清伊麵朝著沙發,啞著嗓子費勁地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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