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柳眉微皺, 她實在是厭惡眼淚，“又是下輩子。”
荼蘼用紙巾擦拭著手，力氣雖大, 可手上卻連一個紅印都沒有, 眼中染上不屑，“其實很久之前我就發現了，你們這些人就是虛偽，什麼都說下輩子再在一起，下輩子一定不會放開你的手, 乍一看很深情, 實際可笑至極, 也不過是感動自己的同時, 想騙騙對方罷了，要真的想在一起, 不應該緊緊牽著對方的手, 解決眼前的困難嗎？把一切都留給下輩子, 可曾想過下輩子的自己，會不會記得, 又或是到底有沒有下輩子？下輩子是否還會再辜負其他人？”
荼蘼將擦過手的紙巾疊好，她看向葉桑眠，“彆人有沒有我不知道, 但是老師您....”
荼蘼蹲下身，笑容燦爛，“之前有, 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葉桑眠氣得發抖，她撲上去想咬荼蘼。
就像是知道葉桑眠想做什麼一樣, 數隻蝙蝠抓住葉桑眠的衣服，將她往後扯。
葉桑眠歇斯底裡地大喊，想掙脫，卻被蝙蝠拉住，嘴裡全是咒罵。
荼蘼坐回位置，看向葉桑眠的目光，目光就像是在看待小醜一般。
指節有節奏地敲打椅凳，荼蘼就這麼看著她，什麼也沒說。
等到葉桑眠已經累得接連喘大氣時，荼蘼才開口道：“罵夠了？”
葉桑眠瞪著荼蘼，“我...要...要...詛咒你...一輩子...都找不到....真...心愛...你的人！”
這話換來了荼蘼的搖頭輕笑，“其實我很不明白，為什麼你們這些人的眼界會這麼小，格局會這麼低，人生是很廣闊的，除了愛情之外，有很多很多東西是不能失去，失去了就沒有辦法活著，但是愛情卻可以失去，倒不如詛咒我這輩子沒有錢花，這樣對我還能造成輕微的影響，至於用找不到真心愛我的人來詛咒我。”
荼蘼笑出了聲，“真是....蠢呢。”
最後兩個字被荼蘼咬得特彆重，頗有指桑罵槐的氣勢，嘲笑主神的意思也極為明顯。
“說到錢，老師，我想問您一個問題，短暫當回有錢人的感覺怎麼樣？”
“你什麼意思？”
荼蘼眼中帶著玩味，“強力催化劑可是很貴的，一支就要兩百萬，那可是天價呀。”
葉桑眠不可置信地望著荼蘼，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是...是....”
“沒錯，我很喜歡那副作品，Shirley這個人，您也是知道的，隻要我高興，她什麼都能去做，包括花錢買下本來就是我創作的畫。”
荼蘼將椅子轉了個身，又跨坐在上麵，她的下巴抵靠在椅背，眼中滿含笑意，“您真以為您能輕易買到強力催化劑嗎？”
“是你...竟然是你...”
荼蘼的腳尖發力，椅子順勢搖晃起來，“沒想到不論是仙尊還是轉世，都是同樣的蠢，一點兒都察覺不出來，原本我還有幾分興致，可是現在看到您的表情，很讓我失望。”
“老師，您也不必覺得不公平，想什麼仙尊的事，為什麼會殃及到您，如果仙尊不出現，您就可以和秦兮雨好好在一起。”
是了，葉桑眠就是這麼想的，即使她現在消耗了很大的精力，她也依舊壓製著仙尊，幸好，仙尊早就沒有了仙力，隻有那一絲神識，這具身體本來就是她的，所以她還能夠堅持。
“為什麼我不能這麼想？如果你是我，難道你不會這麼想嗎？你心裡不會有不甘嗎？我受了多少苦，好不容易遇到了想相守一生的人，就是因為你的出現，讓我失去了兮雨，還有她，更奪走了我做人的資格，甚至把事情弄得更糟！”葉桑眠死死咬著牙，是越說越恨。
“你們之間的緣分，是早就設計好的，是設計，並不是真正的緣，秦兮雨也隻是這一世您渡過情劫的工具，渡情劫，為什麼是渡字，因為它難啊，這意味著以後你們難以在一起，互相折磨，最終不得不放手。”荼蘼抬眸，扭頭看向外麵已經漆黑的天空，“在您大徹大悟後，您才能飛升仙界，重新歸位。”
“去他大爺的修仙！”葉桑眠怒道：“我這輩子隻想跟兮雨在一起，憑什麼，你們憑什麼給我做決定，你們以為你們是誰？！”
“老師，您誤會了，我跟您一樣，都是受害者，我失去了家人，無法像正常血族一樣生活，而您家道中落，同樣失去了家人，我們是一樣。”荼蘼捂著心臟部位，不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是那麼的認真，“我能跟您做到感同身受。”
椅子不斷向葉桑眠傾斜，荼蘼的聲音一次比一次溫柔，“老師，我們都擁有這種痛苦，您知道您為什麼會這樣嗎？”
葉桑眠看向荼蘼，荼蘼繼續道：“您本來可以不用經曆這些的，但隻有在苦難中，才能悟得真理，所以，您的家人必須死，您愛的人一定會遠離你。”
葉桑眠的唇開始顫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太過生氣了，還是想罵人。
“父母健在的時候，在她們麵前儘孝，與愛人攜手白頭，到老了兒孫繞膝，幸福地度過這一生。”荼蘼閉上眼，“您想想，這一幕，該有多美好呀，這份美好難道不是您期待的嗎？”
葉桑眠垂下眸子，是啊，太美好了，她連做夢都想這樣，想爸媽還在，想兮雨跟她在一起，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該多好啊。
荼蘼睜眼，語氣變得有些激動，“老師，這些本來都是屬於您的啊！”
葉桑眠剛要微微上揚的嘴角，竟一下僵在那裡，是....屬於她的嗎？
“您的父母可以看到您結婚，您也可以跟您愛的人相守，在一起一輩子不分離，可是您看看現在，您的父母呢？您的愛人呢？”
葉桑眠呆愣在那裡，眉宇間流露出痛苦，父母死了...愛人丟了...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您體內的仙尊嗎？”荼蘼不再是溫聲細語，變得一次比一次急切，“是她做了錯誤的決定，是她讓事情變得更糟糕，是她徹底讓你跟兮雨再也沒有任何可能！”
葉桑眠的情緒變得激動，胸口劇烈起伏，“仙尊，仙尊，仙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