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他頓悟了,他升華了!...)(2 / 2)

我全校都穿越了 安碧蓮 25697 字 3個月前

可他們誰也沒有開口,隻管安靜的瞧著。

嶽允也沒出聲,他讓人搬來了小桌子和小板凳,直接在不遠的地方落座,拿出紙筆開始寫著什麼。

曹主簿是知道他在仙境求學的,便輕聲道:“郎君真是刻苦,這會兒也不忘功課。”

結果就聽嶽允道:“這不是功課。”

曹主簿微愣:“那是什麼?”

嶽小郎君一本正經:“我要把這裡的事情都記錄下來,整理成文,交給父親,”聲音頓了頓,“也要給仙境送去一份。”

曹主簿的眼中帶著不解:“仙人不就在這裡?為何還要專門送回去?”

嶽允則是抿了抿嘴角,聲音輕輕:“我也想上仙刊啊。”

他在琅雲裡也待了不短的時候,雖然總是不言不語安安靜靜,但是該看的該聽的一樣沒少。

能學到東西自然是好事,但是誰不想仙界留名?

嶽小郎君便低頭看了看自己寫好的東西,臉頰鼓起來:“總覺得還欠缺了些。”

曹主簿雖不知仙刊之事,但還是主動問道:“缺了什麼?”

“事情倒是寫周全了,可就是覺得誇仙人誇得不夠。”

而嶽允也隻是說說,沒指望曹主簿幫忙。

畢竟郡內誰人不知,這位主簿大人平常除了民生就是錢糧,恨不得把有限的生命都投入到無限的工作當中去,從來都不知道“溜須拍馬”怎麼寫,平常對著嶽郡守也沒有什麼奉承之言。

簡單來說,指望他吹彩虹屁,那是想多了。

但沒想到的是,曹主簿蹲下身來,細細瞧了瞧,然後便堅定道:“我可以給小郎君補上一些詞句加以豐富。”

嶽允驚訝:“主簿也是會誇耀人的麼?”

曹主簿淡淡一笑:“有些事隻是不想做,若是想做,也是能勉強一試的。”

而等曹主簿給文章潤色之後,嶽允拿過來觀瞧,然後就被其中的彩虹屁震驚了!

一會兒是“對仙人的敬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一會兒又是“仙境恩情好似黃河泛濫奔流不息”。

其中還夾雜著不少平仄合宜的句子,讀上去朗朗上口,從各個角度將琅雲幫助種薯的事情誇了個遍。

尤其是那個黃河,要知道,大周可是沒有黃河的,曹主簿顯然是從詩仙詩句中得到的典故靈感。

吹得到位,吹得文藝,還吹得真情實感!

嶽允不由得想著,幸好這位主簿大人專注事業,懶得動嘴皮子功夫,若他是個奸佞的,天天對著自家郡守爹爹吹一遍,隻怕德昌郡都能變了天……

而這篇文章很快就被護衛送去了琅雲。

結果正如嶽允所期望的,文章登上了校刊。

隻不過登刊的理由卻不是後麵那串極具特色的誇讚之語,而是因為這是琅雲人第一次下山,這篇文作為原住民的反饋,自然是個很好的題材。

為了確保學校裡的人都能聽到,文章還被送去了廣播站。

等到了傍晚時分,廣播站便在節目當中誦讀了這篇文章。

而此時,裴仲文恰巧就在仙境裡。

之前為了送自家四弟,同時也是為了去江宜郡查看刺史官邸的建造情況,裴仲文去往了江宜郡。

先妥善安排人保護裴季尚前往都城,然後就去與段郡守商討與仙境相處事宜。

如今十數日過去,裴仲文才在此前往仙境,準備和仙人加強交流,也方便以後行事。

畢竟他這個刺史的主要目的可不是到這裡來監察江宜郡,而是齊王為了仙境才專門設立的,他自然要來得勤些。

至於小弟說饞他這個官位……那他更好好好做事,未來萬一小弟真的如願以償,自己也能給他打好基礎。

不得不說,裴家二郎簡直是感動齊國好哥哥。

而這會兒裴仲文剛入仙境,正準備隨著齊國學子一起去文學院看看,還要去拜見一下公子筠。

不過他心中還記掛著自家小弟,正扭頭對著身邊跟著的護衛道:“等下再去看看,若是四郎到了都城定然會有飛鴿傳書來。”

護衛也知道自家大人一直記掛四郎君,趕忙應下:“屬下記下了。”

而這時候,裴仲文就聽到了廣播裡麵傳來的誦讀聲。

因為之前曾來過,也知道仙境神奇之事眾多,故而裴二郎並沒有露出過於震驚的表情,反倒放緩了步子,細細傾聽廣播裡麵的配樂朗誦。

音樂很動聽,用的應該是以前從未聽說過的樂器。

文章也不錯,用詞簡練,平仄得宜,雖然後麵對仙境的誇讚有些……直白,可是勝在真誠,又引經據典,也是好的。

但真的讓裴仲文頓住步子的,卻是最後的署名。

“感謝這篇文章的作者,嶽允,曹晏,也歡迎眾位踴躍投稿,下次‘佳文有約’我們再見。”

而在一陣悠揚的結束樂曲中,裴仲文微微睜大了眼睛。

那曹晏是誰,他並不清楚。

可是嶽允之名卻是聽說過的。

這位是頭一個治好傷寒,還是嶽郡守的愛子,裴二郎早就有所耳聞。

結果這個人寫的東西居然能被仙人誦讀?

豈不是說所有仙人都能聽到?

天爺啊,這得是多大的榮耀!

饒是沉穩淡定如裴仲文,此刻也不由得開口道:“周國人如今竟也能匹配得上仙境之聲了嗎?”

結果此話一出,一旁跟隨的齊國學子都看了過來。

其中領頭的便是之前頭一個去找教官要防曬霜的齊人孫柏。

他在這些被仔細甄選的學子精英中也算得上是頂尖的幾個之一了,善詩文,學習刻苦,之前也與裴季尚走得很近。

故而知道裴家四郎是給家中寄過不少信件的。

這便讓孫柏覺得,裴季尚一定把登上仙刊和上過廣播的事情對著家裡人說過。

卻沒想到,如今的裴二郎竟然好似一無所知。

於是孫柏便驚訝道:“裴大人不知嗎?這是廣播,隻要登上仙刊,都有可能被誦讀的。”

裴仲文會給他的就是一個略顯迷茫的眼神。

而事實上,裴季尚確實沒有太提過這些。

對他來說,登上仙刊確實是喜事一樁,但是經過了在文學院以及軍訓的鍛煉後,裴四郎君已經不再是那個為了一門心思為了仙境留名而閉門造車的初級階段了。

經過學習,還有仙人們的點撥,他頓悟了,他升華了!

與其計較自己的那些得失,倒不如把精力投入到真正有用的地方去!

於是,裴季尚轉變了思想,也更加刻苦努力。

他將能登上仙刊的文章寄回家,並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為了讓家裡人知道,他在仙界學到許多,這些便是他的學習成果,對以後都大有裨益。

出發點不同,側重點也就不同。

這就導致書信之中並沒有提到仙刊廣播之類的事情,隻有對商貿之事的研究。

結果裴家二老看到,就以為自家小兒子要去當商人滿處跑了,這才讓裴二郎務必把他帶回去。

如今裴四郎都快到都城了,一直忙碌的裴二郎還不清楚仙刊之事呢。

雖然這些話沒有明說,可是孫柏是個機靈通透的,光從裴仲文的表情上就知道,那個長的俊俏卻格外倔強的裴小四根本沒和家裡人說清楚。

孫柏不由得在心裡感歎――

這麼值得炫耀的事情,他居然能憋得住!

裴家四郎以後肯定是個乾大事兒的!

於是孫柏就想要給裴仲文科普一下這些是什麼,但還未開口,就頓住了話頭。

幾個學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猶豫。

他們其實才是仙刊的常駐,現在完全可以炫耀。

偏偏上刊次數最多的是裴四郎。

人家都沒有大肆張揚,若是他們現在得意洋洋的說起此事,不就顯得他們境界太低?

但是齊國學子們可不想一直憋著。

畢竟是這樣榮光的事情,總藏著掖著也不合適。

於是孫柏便眼睛一轉,然後就變換了表情。

眼角寫著風淡,眉梢滿是雲清。

開口便是淡然平靜:“那嶽郎君能上廣播沒什麼稀奇的,今天是我等碰巧沒有新文產出,這才讓他得了個機會罷了。”

這話說得輕飄飄的,可是孫柏的小眼神兒卻一直沒停。

其他幾個學子與他相處多了,立刻明白了這人的想法。

於是他們立刻拿出了同款表情,當著裴仲文的麵閒談起來。

“我那篇文章明日便可收尾,到時候我便可以再登仙刊。”

“若說文章,我大齊何時輸給過大周?”

“然也。”

“彆說兩次,區區不才,上過五次,也不覺得有什麼稀罕。”

“莫要得意,再過兩日,我也能有五次了。”

放在平常,裴大人定然能聽出這些年輕人的明爭暗秀。

可這會兒他滿頭迷霧,便顧不上許多,直接問道:“什麼仙刊?什麼廣播?”

見他終於上道,孫柏立刻抓住機會,給裴大人解釋一番。

還有人拿出了一份給他:“這是我之前謄抄的仙刊,上麵就有我的文章,隻不過這不是原版真跡,底稿都會留在仙境保存,不給外人的。”

裴仲文愣愣的接過來,然後就表演了一個瞳孔地震!

根本不用多說,他自己就能想清楚其中的好處。

廣播隻是入了耳朵,總會忘記的,風過了無痕。

可是這仙刊卻是白紙黑字落到了實處!

而且底稿還會在仙境保存,這豈不是說,能上去的,都是仙史留名??!

竟……竟有這樣的好東西!

孫柏似乎覺得自己的秀的還不到位,隻管接著用雲淡風輕的語氣道:“區區不才,也上過五次。”

這時候有人說:“我六次。”

又有人道:“還是裴四郎厲害些,足足八次,實乃吾輩楷模。”

裴仲文還沒緩過神來,就又被自家小弟的優秀給錘得死死的。

他都有些控製不住音量:“八次?!”

孫柏點頭,補充道:“我們加起來,得有三十幾篇文章留於仙境吧。”

裴仲文:!!!

沒想到,我大齊學子竟是如此優秀!

天佑大齊,天佑大齊啊!

他努力的平複心情,深呼吸,又深呼吸,卻還是控製不住的心跳過速,指尖顫抖。

過了好一會兒,裴仲文才轉過頭,對著護衛低聲道:“你等下就拿紙筆……不,現在就去取紙筆來。”

護衛以為他想問的還是裴四郎歸家之事,趕忙道:“大人,郎君那邊還沒有消息,現在催促是不是急了些?”

裴仲文緩緩搖頭,聲音都有些啞:“是另一件事,大事,你去多取些鴿子來,儘快!”

他要把這裡的事情都告訴家裡人,並且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小四郎到底做了件多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

而另一邊,裴家二老正在翹首以盼自家四郎的回歸。

自從收到了裴仲文的傳書,知道裴季尚要返家的時候,兩人就總是往外頭瞧,天天等著小兒子回家。

這天一大早,裴父裴母剛吃過飯,茶還沒端上來呢,裴父就皺眉道:“這都十多天了,怎麼還沒回?莫不是又在路上貪玩了嗎?等著瞧,我定然要好好教訓他,讓他漲漲記性!”

裴母護著幼子,聞言便道:“你沒有根據就莫要渾說,二郎都傳信兒回來了,說尚兒一心向學,又想要考科舉,定然是上進了的,如何會貪玩晚歸呢。”

裴父氣哼哼道:“誰知道是真是假?你也是,跟著那三個小子一起寵老四,把他寵的無法無天了!”

裴母卻不爭辯,隻是瞥他一眼,慢悠悠道:“也不知道是誰這些天連覺都睡不好,說夢話都是念叨著尚兒的。”

裴父被娘子點破心思,不由得錯開眼神,梗著脖子道:“我沒有。”

裴母也不理他,隻管道:“無論如何,等四郎回來了,你莫要在同他生氣,有話好好說,那孩子身子弱,可經不起你嚇唬。”

提到這個,裴父的眉頭皺得更緊:“隻怕他不聽我話,還要去經商。”想到裴母的娘家,裴父專門跟了一句,“也不是經商不好,隻是他自小就體弱,行商辛苦,我實在是舍不得。”

裴母笑了笑:“讓他做高興事便好,如今不是想要科考了嗎?遂了他的意便是。”

裴父小聲嘀咕:“寵寵寵,什麼都依著他可怎麼得了。”

裴母慢悠悠道:“當初我不就是依著你,豁出去榮華不要,這才嫁給你個窮秀才麼。”

聽了這話,裴父立刻眉頭疏解,嘴角也有了笑,卻要努力憋著,裴母都替他辛苦。

但最終也隻是伸出手捏了捏他的指尖,低聲嘟囔:“沒臉沒皮。”

裴父也不再控製,笑眯了眼,隻當這是誇他的。

而就在這時,有人進來通報說收到了裴二郎的飛鴿傳書。

裴父立刻站起來:“拿來給我瞧瞧。”

隨後便有人取了十好幾個小筒來。

這有些不同尋常。

這些筒子都是綁在鴿腿上的,平常為了防備鴿子會在路上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法抵達目的地,所以會放飛三到五隻。

可是這次一口氣來了十幾個著實新奇。

裴父便一個個拆開,便發覺其中除去了重複的,其他的都編了號。

他按著號碼順序連接起來,然後便細細觀瞧。

而裴母在後宅之中說一不二,可是對朝政之事從不詢問,因著裴父和裴二郎都是做官的人,他們之間的通信也有可能牽扯國事,故而裴母沒有湊過去看,也沒有多問,隻管端茶來喝。

可茶還沒入口,她便發覺自家夫君僵住了。

然後就是往後一倒,直挺挺的坐在了椅子上!

這般舉動把裴母嚇了一跳。

她趕忙丟了茶盞,也不管摔沒摔碎,隻管起身,快步走到了裴父身前,伸手幫他拍胸口順氣,嘴裡連聲道:“可是二郎那邊出了什麼大事兒?莫要著急,夫君想進宮的話,我這就去給你備官服。”

結果裴父隻是擺擺手,示意不用,可他的眼睛依然是直直的,不知道在因為什麼出神。

瞧他這般,裴母的眉尖終於也蹙了起來,扭頭就想讓人去請郎中。

偏在這時,又有人進來稟報:“大人,守在城門口的人說,四郎君的馬車已經入了城,就快到了!”

裴母聞言,雖然還憂心裴父,但還是有些喜色。

正要回頭同夫君說話,結果看見裴父“騰”的站起身來,然後大步流星的朝著外麵走去。

而這氣勢洶洶的樣子嚇了裴母一跳。

莫不是二郎傳回來的消息不好?

又或者是這人還覺得尚兒耽擱了回程,要去訓斥他?

裴母生怕父子倆鬨起來,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等她好不容易趕上裴父的時候,已經到了宅院的大門前。

好巧不巧,裴季尚剛剛下了馬車,再往門裡走呢。

雖說一路上都有人好生照料,裴四郎君的體魄也康健不少,可到底十多天的舟車勞頓,難免有些倦怠。

而所有的疲倦都在對上裴父麵無表情的臉時被一掃而空。

算起來,裴四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親爹對著他念念叨叨。

顧著他身子弱,故而自小就沒挨過手板,也沒跪過祠堂,但裴父的教育可一直沒少,常常是連說倆時辰不帶停的,算得上是精神攻擊,殺傷力翻倍。

現在又瞧見了裴父這副模樣,裴季尚不由得一哆嗦。

心想著,他都說要考科舉了,不當商人,怎麼還要來收拾他呢?

等看到裴母對他使眼色,這是母子之間的暗號,意味著裴父準備教訓他了。

於是裴季尚立刻想要跑過去,找自家娘親幫忙。

沒想到被裴父一把抓住。

裴四郎麵上一苦,想著完了完了,這次怕是兩個時辰都說不完了。

卻沒想到,裴父拽著他,上下端詳了好一陣,突然就笑起來。

先是微笑,然後大笑,最後笑出了聲,都能看到後槽牙了。

裴季尚愣在當場,而後小心翼翼的抓住了自家爹爹的胳膊,斟酌片刻後道:“爹,你想念叨我就念吧,彆氣到自己啊……”

裴父卻是看著他,止不住的笑,而後嘴裡感慨一般的朗聲道:“我就知道,我兒定能光耀門楣!”

裴季尚驚訝:“爹爹你不是要教訓我?”

裴父回想著裴仲文信中的有關於仙界留名的事情,越想越歡喜,對著裴季尚笑眯了眼睛:“誰說要教訓你的?”

裴母睨他,想著可不就是你?

而後就聽裴父一本正經道:“我兒這般優秀,有哪個不長眼的要教訓你,為父第一個不放過他!”

裴母:……

嗯,自家夫君這無恥的樣子,果然和年輕時候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