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贏從未想過,再一次聽到司徒恒這個名字時,竟會收到這樣有意思的消息——
【宿主。】這一日,係統333突然對他說,【有一位破格者完成了您派發的第一個任務……他想要兌換特殊獎勵。】
破格者的出現一開始就是源於蘇贏的興趣使然,之後他就把人交給了係統333來管理。有時候蘇贏會突然一時興起給他們發任務,也不在乎他們究竟能不能夠完成。純粹就是念頭一動,一個任務就發出去了。就好像半夜醒來突然想喝千裡之外某家酒樓的酒,就隨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破格者能不能立刻到千裡之外打一壺酒又連夜帶過來,蘇贏倒是不在乎的。
但係統333就不同了。
既然目標是成為宿主最信任的心腹,隻要是宿主交代的事情,不管大事小事,都必須辦得漂漂亮亮的,怎麼能因為宿主本人不上心不在意,就敷衍了事放任不管呢?
如此不儘職的態度,豈能當得上心腹!
宿主突然想喝千裡之外的酒,彆管這件事合不合理,總之立刻馬上出發,第一個跑回來的有獎勵,其他人通通受懲罰!
抱著這樣的認真態度,係統333可謂是將手下的破格者往死裡壓榨,隻要是蘇贏布置的任務,哪怕隻是一時興起,哪怕離譜到家,他們都必須用心完成。一旦任務失敗,必將麵臨極恐怖的懲罰。如此一來,破格者的日子可謂苦不堪言,水深火熱。
他們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係統333為了博取宿主信任的行為,隻覺得一切都是蘇贏在背後指使,心中簡直將他當做了魔鬼。
雖然這種想法也沒錯就是了……
至於獎勵嘛,則是與懲罰相對的另一種機製。畢竟一味強壓很影響手下的積極性,還是該適當給點甜頭才能讓他們努力。
因此,才有了通過完成任務獲取貢獻點,然後在係統333這裡兌換成獎勵的機製。
反正,無論破格者想要什麼武功秘籍、神功秘法,亦或者想知道什麼珍貴情報,以係統333的能力,都能讓他們如願以償。
如今係統333的數據庫之中,已然囊括兩個世界無數人難以想象的情報,在蘇贏周遊九州的過程中,他所見所聞,所知曉的一切隱秘,都不曾對係統333有所隱瞞。
至於係統333所無法實現的願望……以破格者的實力,根本賺不到那麼多的貢獻。
然而,令係統333也沒有想到的是,今日這位破格者,竟然要兌換特殊獎勵。
所謂“特殊獎勵”,其實是蘇贏聽係統333在他麵前表功,將自己如何一手大棒,一手胡蘿卜管理破格者的事情說出來時,於是一時來了興致隨口添加的一項獎勵。
簡單來說,可以向他許願一回。
至於他同不同意,那就另說了。
也就是說,特殊獎勵相當於開盲盒,要是蘇贏心情好,感興趣,不管對方的願望多麼離譜,說不定都能大手一揮為他實現。但要是對方沒有自知之明,提出過分的願望讓蘇贏不高興,說不定讓他當場灰灰。
——當然,這一切都是破格者們胡亂猜測的。蘇贏自認可是一切美德的化身,怎麼會無緣無故對破格者痛下殺手呢?
然而,在破格者眼中,此人便是天下最喪心病狂的魔頭,沒有他乾不出來的事情。因此,兌換特殊獎勵向他許願這種事,無疑是世上最大的豪賭,要用自身性命做籌碼,贏了可能獲得一切,輸了失去一切。
至於許什麼願望,也要拿捏好分寸。
既然如此,倒不如從係統333那裡明碼標價兌換獎勵,反正這天下間大多數的願望,係統333都可以幫他們實現。貿然招惹那喜怒無常的大魔頭,反而不智。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要兌換特殊獎勵。
此時,在係統333的提醒下,蘇贏總算想起了所謂的“第一個任務”是什麼,他的記憶好像回到了那月光籠罩的青石橋上——
“……不如去色·誘幾個玩家來看看,我捏的美少女一定是無敵的!”
那時,望著眼前新鮮出爐的一批美少女破格者,少年心中驟然升起“雄心壯誌”。
於是,他不假思索地說出了這句話。
在那之後,蘇贏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畢竟這世上有太多有趣的事和有趣的人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三個月後的今天,竟然真的有人完成了這個隨口發布的任務。
破格者之中,竟有如此神人?!
係統333頓時得意:【這可多虧了我提供的《攻略寶典》啊!我好歹也是跟過好幾位攻略大神的係統,把以前那些宿主的攻略經驗總結出來,可不就是神功秘典?但凡這群破格者認真吃透了《攻略寶典》,分分鐘化身為芳心縱火犯,何至於到現在還隻有一個破格者完成了這個任務!】
聽它的語氣,分明還有些不滿意。
“我倒是對這個唯一完成任務的破格者更感興趣了~”蘇贏心中一時生出無與倫比的好奇,“另外我還好奇一件事……”
“究竟哪個幸運玩家幫他完成了任務?”
幸運玩家?是究極倒黴鬼吧?隻要一想到那群破格者美少女的皮囊之下究竟是什麼妖魔鬼怪,係統333就很難不幸災樂禍。
它嘿嘿笑了起來。
【這個人宿主你一定想不到……】
【——他就是司徒恒。】
“居然是他?”蘇贏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整個人都散發出吃瓜人的無窮興趣,他直接喚醒了沉睡的元飛白,“起來吃瓜了,又大又甜的瓜送上門來了喲~”
【至於完成這個特殊任務的破格者,正是那天水十凶之首,騰雲駕霧「宋萬州」——他希望宿主恢複他的男兒之身。】
在係統333貼心的旁白聲之中,一麵光幕在半空之中展開,出現在畫麵之中的人,赫然正是化身為美少女的「宋婉兒」。
在她身邊,是一臉春風得意的司徒恒。
兩人形容親密地坐在一處,周圍似乎還有不少人,卻難掩這對壁人的光彩。
“這似乎是……介紹戀人見朋友的場麵?”
透過光幕,二魂一統目光炯炯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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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司徒恒確實是意氣風發。
當初他被廢除修為,扔出街頭時,是何等狼狽。現實世界的身體已不存在,隻剩下唯一的一條命,偏偏一身修為蕩然無存,又怎麼在這危險的江湖之中活下去?
以他的行事風格,手中亡魂不知凡幾,結下深仇的也不止無憂穀一家。收到消息的仇家紛紛找上門,對他百般折磨羞辱,偏偏就是不殺他,就是要讓他沉浸在無邊痛苦之中,才能一解心中之恨。
那一個多月之間發生的種種,至今回憶起來仍如噩夢。司徒恒完全是靠著心中那一股對元飛白的仇恨,以及人類求生的本能,才苟延殘喘,堅持活了下來。
為了這條命,他做出了從前的自己完全沒想過的事,哪怕是在仇人麵前裝瘋賣傻學狗叫彆再說不行。
好在最終他成功活了下來。
那些人似乎認為他是真的已經廢了,不僅是修為廢了,就連心也廢了,變成了一灘踩上去都會濺臟鞋子的爛泥,才沒有第一時間殺掉他,反而享受他的痛苦……
爭取來的這一點時間,讓他的命運迎來了轉機——司徒恒記得很清楚,就在被關在水牢裡奄奄一息,幾乎瀕臨死亡的瞬間,地牢的門被破開,青衣少女翩翩而入。
那時的他頭腦暈眩,整個人都在死亡的邊緣,目中所見到的一切,都仿佛蒙著一層灰,整個世界都是死寂的色彩,唯有那一襲青衫,是他眼中唯一一抹顏色。
獲救的那一刻,他滿麵臟汙匍匐在地,仰頭望見少女盈盈秋水中閃爍的擔憂與憐憫,仿佛看到神女臨塵,他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用最後的力氣用力搭上少女的腳腕。
再次醒來時,司徒恒已經躺在了客棧的軟枕中,有醫者細細診過了他的傷。
司徒恒的心中驟然湧起了難以形容的感動,隨之而來的,是無法自抑的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