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回(2 / 2)

皇後被宮人引著向太皇太後與太後一個個拜過敬茶,二人均含笑道:“起來吧。”

太皇太後循例說了些如

開枝散葉處事公允侍奉皇帝那一套的話,說著說著,神情微微透出些感慨,仿佛透著皇後在懷念故人。

皇後恭謹垂首:“孫媳謹遵老祖宗教誨,不敢有違。”

太後亦是一樣的套話,皇後再恭敬聽訓一回,然後雙手將給兩位老人家的禮物一一奉上。

太皇太後那裡是一身新衣、一雙新鞋、一個繡著子孫團圓的荷包、兩條抹額,太後隻比太皇太後短一條抹額,均係新婦親手縫製。

“皇後有心了。”二人收下後,仍是太皇太後先一擺手,福安忙帶人將禮物捧出,打開盒子之後金翠輝煌光彩奪目,饒是以皇後的出身見識也不由感到有些驚歎,忙道:“孫媳不敢受此重賞——”

“這不是賞。”太皇太後眉眼溫和,笑道:“收著吧,在我這兒也不過平白落灰,你年輕,戴出去,好叫人知道我大清皇後的風采。”

皇後這才恭敬磕頭謝過,太後備了一套頭麵並一雙玉鐲,亦是不俗之物。

娜仁在後頭看著,心裡計算著皇後今兒磕的頭,怕得有六個打底,心裡不由訕訕:這年頭,給人當媳婦真難。

又有人引出先帝仍養在宮中的血脈來,六阿哥奇綬、七阿哥純禧、八阿哥永乾,小阿哥們都還年幼,稚氣未脫,在宮人的引導下打千叫皇嫂。

皇後笑容慈和地挨個塞了荷包,一樣的純金打造十二生肖,康熙笑吟吟把純禧抱過來點了點頭,“純禧又重了。”又瞧瞧另外兩個,一擰眉:“六阿哥的身子沒好,怎麼今兒還過來了?”

太皇太後與太後看著奇綬虛弱無力的樣子也不由皺眉,他乳母上來支支吾吾地,隻道皇後新喜,阿哥該來道賀。

“荒唐!”康熙怒道:“什麼比奇綬的身子要緊?”

他這邊發著火,純禧在他懷裡不害怕也不生疏,笑嘻嘻地對著站在太皇太後身旁的娜仁招手,喊她:“姑爸爸”,又被皇後鬢邊垂著的珍珠墜子吸引去目光,意圖伸手去摸。

帝後新喜,不宜打殺宮人,康熙隻命人送奇綬回去,落在那乳母身上的眼神直讓她麵如土色、體若篩糠,隻能不住地磕頭,最後被梁九功許四海帶人拉了出去。

小阿哥們懵懵懂懂地,隻知道那乳娘要被罰了

,康熙見永乾也是瘦瘦弱弱的樣子,心中萬分感傷,搖搖頭,將純禧放下,命:“帶阿哥們回去吧。”

太皇太後則對福安耳語一番,福安“嗻”了一聲,出去沒一會兒,還在外頭哭喊恕罪的那乳娘便沒了聲響,太皇太後道:“這等不為主子著想的奴才,按理說打殺了也不為過,可皇帝新婚,繞她一命,張嘴二十,杖責二十,趕出宮去便也罷了。”

又對皇後道:“你如今也是後宮之主了,心慈手軟是萬萬行不得的,素日慈悲心腸可以,可皇室血脈,天家貴統,絕不是那起子奴才能折辱的。”

皇後忙恭敬應是,又一擺手,她身後的九兒忙又將一個錦盒捧來,皇後含笑遞給娜仁,笑道:“這象生花以羅紗堆疊而成,是江南的新鮮時樣,贈與娜仁格格。”

娜仁是真沒想到今天出來湊個熱鬨還能收一份禮,忙雙手接過謝過,又將早備好的禮物奉與皇後,笑道:“此為敬賀帝後大婚之儀。”

康熙在旁覦了一眼,一揚眉道:“說是賀大婚,分著給也罷,本該我們一樣的,怎麼皇後還比朕多兩盒吃的?”

“您可以選擇把酒退回來。”娜仁笑嗬嗬地回望,康熙沉吟半晌,道:“也罷,左右朕也吃了這麼多年了。”

看他一臉吃了大虧的樣子,娜仁抑製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皇後看得滿臉驚奇,卻還是笑嗬嗬地對娜仁道:“多謝格格了。好香的味道,這裡頭是什麼稀罕點心?我可是有口福了。”

“不過素日常備的,也有兩樣宮裡不常做的,娘娘吃個新鮮吧。”娜仁含笑作答,康熙在旁道:“旁的也罷,那兩瓶青梅酒可難得,內務府采買的均不及這個,皇後一嘗便知。”

皇後倒仍是落落大方:“聽聞皇上所言,倒真稀奇了。”

娜仁看著康熙,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直播帶貨,這可真是快趕上帶貨的博主敬業了,身份也是嚇死人的高貴,如果不是自來水,她把小金庫掏空了也請不起這咖啊。

一時思緒就飄出去了,直到太皇太後要吩咐傳膳才回過神來,皇後剛要起身預備侍膳,太後卻開口了,是對著康熙說的:“日子長著呢,用膳不急這一回。皇帝你先帶著皇後去拜你額

娘吧。”

太皇太後後知後覺,也道:“也罷,玄燁,領著皇後去吧。你娶了媳婦,讓你額娘看看才是正理,倒是我疏忽了。”

康熙略微動容地看了太後一眼,應了聲,皇後一時後知後覺,心道好險,亦滿是感激地看了太後一眼,然後屏聲息氣地默默行了禮,隨著康熙出門。

“蘇麻喇,送送。”太皇太後囑道,直到夫婦二人的身形徹底消失在大家的眼簾,她才輕輕拍了拍太後的手:“今兒多虧你了,不然我都把這一遭給忘了。”

太後微微一笑:“讓他去看看吧,佟氏一生……都是苦命人。”

“可不是嗎,當上了太後,福也沒享兩天,一命嗚呼撒手去了,倒讓皇帝好傷心。”太皇太後感慨著,微微搖頭:“都是命數啊。”

娜仁打開那匣子看了一眼,見裡頭的花兒質地輕薄卻顏色鮮豔乃至栩栩如生,輕軟的紗羅定了型,經過工匠巧手,最終將會停落在女子的發間。

太皇太後掃了一眼,道:“我記著你也有些與這個很相似的。”

“要不說是江南的時樣呢。”娜仁笑道:“相似自然是常有的,聽我阿哈的信裡說,如今江南女子對這象生花頗為追捧,一時引為潮流,無論官府貴婦還是街頭女子,身份高低貴賤,都要佩戴象生花。這一匣子做工精妙,匣子上的印記也留著,可知是玲瓏坊的手藝,天工玲瓏閣做這些女人玩意當屬天下第一流,我阿哈送我的,自然也是從哪裡購得的。”

“繞這麼大一個彎子,不就是你已有了一匣嗎?”太皇太後好笑道。

娜仁拾起一支在鬢間比了比,笑眯眯道:“兩支同樣花色的並著簪,宛若鮮花並蒂,也是個新樣式不是?”

“皇後有心了。”太後笑道。

三人笑盈盈地一處說話,蘇麻喇與阿朵在旁看著,亦是滿麵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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