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回(2 / 2)

“哦。”娜仁不由遲疑一下,擰了擰眉,想了想,還是問留恒道:“你覺得呢?娘娘聽你的。”

留恒應該已經拿定了注意,此時聽娜仁問起,便點點頭:“留恒覺著提前入學極好。”

“那就你們兩個一起入學,回頭我與皇上說。”娜仁道:“不過我是打算二三月再從南苑回來的,也不知佟貴妃是怎麼打算的。”

“南苑?”胤禛有些吃驚,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向娜仁:“您要帶著留恒弟弟去南苑嗎?”

娜仁見他這樣子不由好笑,點點頭:“不錯,還有你們大姐姐也一出去,都和皇上說好了,在那邊正經要住幾個月呢。怎麼,禛兒舍不得?”

胤禛瞧著有些落寞,垂著頭應了一聲,“哦。”

娜仁看他這樣子,心都化了,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頭,胤禛下意識地蹭了蹭,又迅速反應過來,整個人瞬間僵住。

“哎喲喲,還是小崽崽呢。”娜仁又用絹子托起一塊點心捧給他,軟聲道:“吃吧,等會你們玩去,你們大姐姐去擷芳殿了,晚膳時分約莫能回來,你留了膳再回去。”

胤禛與留恒齊齊點頭應聲,瞧著那乖乖巧巧的小模樣,娜仁一顆老母親的心哦!

自佟貴妃生產那番娜仁叫人將胤禛送回永壽宮後,胤禛便成了永壽宮的常客,來得比以往還要更頻繁些。因他事情不多、好招待,不說待人隨和可親,但也不是苛刻主子,永壽宮上下都很喜歡他,茉莉也逐漸掌握住了他的口味,隻要他來,預備的小點心定然是他喜歡的。

皎皎的婚期暫時定在二十四年,由欽天監擇定吉日,在康熙的暗示下,遲遲沒有個結果。

娜仁暗地裡揣測,康熙八成是要暗箱操作,把婚期定做秋冬時期的。

不過她對此舉雙手支持——還是秋冬時候成親好,天氣涼爽,若是天氣還炎熱的時候成婚,隻怕那厚重的婚服與沉甸甸的頭冠能把人逼瘋了。

自己女兒還是要自己心疼的。

所以娜仁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戳破那層窗戶紙,任由康熙自己去發揮。

皎皎心裡多少明白些,但對於她的婚事,娜仁和康熙已經做出足夠多的讓步了,剩下的這些小節,叫外麵的男人委屈委屈也無妨。

她自己對於婚期定在什麼時候倒是沒覺著有什麼。她如今心思大頭還是放在搞事業上麵,感情生活頂多算個調劑,認真掐指一算,她與安雋雲也有些日子沒見麵了。

還是賜婚聖旨頒下之後匆匆見了一麵,她借著見安雋雲的由頭見了下屬、處理了點事,又匆匆地回宮——沒辦法,婚前戀愛那一套對當代人來說還是太狠了,康熙限製了她的出宮自由,珍稀的出宮機會當然要留給更重要的事。

安雋雲隻能落寞退場。

但皎皎也不怕他悄默默搞出什麼事來,一來她對自己和安雋雲的感情足夠自信,二來安雋雲身邊她的人不少,若是安雋雲真有了什麼小心思,她定然是最先發現的,若是還有個三來……據她所知康熙已經把安雋雲盯了個嚴嚴實實,若是安雋雲私下有什麼小動作,康熙一定第一個饒不了他。

她足夠自信,也擁有足夠多的底牌。

有時候,娜仁看著她,驕傲之餘又有些羨慕。

如皎皎這般的驕傲與底氣,應該是世間大多數女孩都會羨慕的。

誠然,皎皎還有許多有待進步的地方,她自幼被太多人捧在手心上長大,帶著朱樓錦繡中養成的驕矜傲氣,對世事疾苦雖有了解,卻不能說十分感同身受。但在她這個年齡,能夠有如此的手腕與心境,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了。都說人不風流枉少年,但人不桀驁,豈不也枉費了年少一場?

娜仁總是這樣覺著的。

故而她並沒覺著皎皎偶爾的自負有什麼不好,至少皎皎自己心裡有一杆秤,明白什麼時候可以自負,什麼時候要放下身段,什麼時候要謹慎小心。

那就足夠了。

以皎皎的年齡,如果放在現代,還在學校裡念書呢。

等以後真正野馬出籠了,離開皇宮這道束縛同時也在保護她的屏障,真正摔幾次跤、受幾次傷,她就會逐漸成長了。

娜仁對此很看得開。

在她看來,孩子在外麵闖蕩沒有不受傷的,重要的是在受傷後要學會自己舔舐自己的傷口,然後紮著繃帶咬著牙往前走。

就這樣堅持著走下去,總有一天,回頭的時候,會發現從前的荊棘都已經被一步步踏成了平坦大道,從前受過的傷,最後都化為了傷者的盾牌。

而當初覺著重逾泰山,如天塌下一般的事情、叫她痛得咬牙切齒、哭得撕心裂肺的東西,如今一看,不過“不值一提”四字而已。

聽她這樣說,清梨略愣怔半晌,回過神來後無奈地笑了,“得了你這麼個額娘啊,……倒也是皎皎的福分。若不是你這樣看得開,皎皎未必能一步步走下來。如今這個年月,閨中長大的金絲雀,有幾個能經得住風雨呢?皎皎這樣也好。”

總得來說,娜仁認為皎皎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敲打過她不要驕傲自滿,皎皎對此認知從來清楚明確,並且打算向娜仁簡單介紹她未來至少十年的事業規劃。

娜仁並不想聽下去,給了她一個拒絕的眼神,並說出了二十一世紀教師名言:“你心裡清楚就好。”

姐是來南苑度假放鬆的,不是繼續給閨女當人生導師的。

坐著喝茶的時候,清梨借此笑她,道:“你在宮裡過的不也是每日吃喝玩樂的神仙日子?還出來休息,你在哪裡不是休息?”

“這說明她來見咱們感到由內而外的、心靈上的放鬆。”願景一麵為她們添茶,一麵正色莊容地對娜仁道:“多謝了。”

娜仁深深看了她一眼,咂舌道:“你幾時這樣有服務人員精神了?”

清梨早已習慣了她時常胡言亂語,沒賞她一個眼神,隻專注盯著願景看,滿麵驚歎:“你幾時也開始陪她唱戲了?”

“我說你們年年看、月月看、日日看,還沒看呢嗎?”娜仁不滿地控訴道:“我好容易過來住段日子,你就不能多看看我嗎?還有,你好好說話,什麼唱戲呢?我們這叫謙讓友好和諧相處!”

清梨敷衍地看了她一眼,回過頭去繼續盯著願景,等待她的答複。

“唉。”娜仁幽怨地歎氣,坐在那裡孤獨地喝著茶,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子“深閨怨婦”的味道。

願景被清梨盯著,尋常人這會子指不定汗毛都開始倒立了,她倒是神情如常,一麵剝著炒貨西瓜子、葵花籽等,一麵淡定地道:“好容易來個人,彆再把她氣走了,你再對著我門前那兩根竹子發瘋。”

清梨被她說得先是一怔,然後瞬間粉麵漲紅。

光看她們兩個的樣子,娜仁就不知道不到對勁,探究的目光在她們身上來回,眉心緊蹙,好一會,幽幽來了一句:“你們不會……願景你可是出了家的人啊!”她越說越覺著自己簡直不能再機智,十分憤慨地拍著桌子:“說好一輩子好姐妹呢?你們兩個磨鏡去了,叫我怎麼辦?孤零零地一個人!”

她情緒一激動,都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噗嗤——”清梨剛含入口的一口茶猛地噴了出來也顧不得擦,手攥著胸口重重地咳嗽著,什麼優雅大氣的儀態風範,這會子都不要了,隻狠狠瞪著娜仁:“你說什麼?”

願景也板著臉看向娜仁,娜仁莫名地從她的棺材臉上看出些許微妙的殺氣。

“你、你們……真沒有?”娜仁不由氣弱,又忍不住道:“若是真有了,我也不是那麼迂腐的人……”

沒等她說完,清梨憤怒地拍著梅花幾,吼聲已經傳到屋外去:“真沒有!”

“沒、沒有就沒有,那麼大聲做什麼。”娜仁怪委屈的。

願景一手按著一跳一跳的太陽穴,一手拈著念珠,閉著眼口中連念了三四聲“福生無量天尊”,如此努力,再睜開眼時,才能慈悲而和藹地注視著娜仁,“溫和”地道一聲:“我、們、沒、有。”

難得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娜仁不自覺瑟縮一下,慫得要命,小聲道:“沒有就沒有,是我錯了,我思想肮臟,不配與二位同桌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