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得事先申明, 我真沒羞辱你啊。”許糯糯再三重申。
“嗯。”劉甜甜再次點頭, 小姑娘低著頭，眼淚無聲地落到地上, 看著極其可憐。
“你彆哭啊, 是不是心裡難受，還覺得是我羞辱你了。要不我還是都拿走, 免得你又多想，覺得低我一等, 是伺候我的丫鬟。我其實也挺冤枉的, 你去我家做客，我給你端茶倒水, 都沒要保姆動手, 還給你找東西吃, 當丫鬟要是這麼舒服, 我都想當了。”
許糯糯看她哭就有點著急了，這可不行, 有些人看戲不帶腦子, 被人一帶就跟風轉不過彎來。
要是有人帶頭說，覺得小丫頭可憐，許糯糯還咄咄逼人什麼的, 那她又得被黑一波, 那多冤啊，實際上她隻是拿走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
劉甜甜立刻抬起衣袖擦眼淚，劉茹也心疼得不行, 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母女倆就差抱頭痛哭了。
“彆彆彆，茹阿姨，你不會也要哭？我沒乾什麼啊，一沒罵人二沒打人，什麼羞辱就更沾不上邊了，我就怕你們不被人理解，所以就把這些禍根都帶走，這樣你們腰板也能挺直了，多好，沒什麼可哭的。”
她連連擺手，走到劉家母女麵前，伸手似乎想要安撫她們，最後又好像覺得不合適，隻是長歎了一口氣，說道：“那梳妝台上的東西，你們還要不要了啊？”
“要，我真的很喜歡那些首飾，糯糯姐你彆拿回去。我知道錯了，再也不胡說八道了。”劉甜甜的情緒緩和了些，低低地哀求道。
“行，本來我送出來的東西，沒有收回去的道理，這也太難看了。但是你一說是我羞辱你，我瞬間就受不了了，雖說這些東西有部分壞了，但大部分都是好的，你說喜歡我二話不說就送你，我想對你更好一點，結果你在心裡卻這麼看我，我真的很傷心！”
許糯糯收手了，這些東西都被劉甜甜用過了，她收回去也不會用，大部分都是捐出去。
不過留在這裡，會比她拿走更有用處，劉甜甜小朋友現在還沒體會到言論的可怕之處，之後她會無比後悔這一刻選擇了要留下這些東西。
“我們家雖然很有錢，在網上也是很不受歡迎的暴發戶，但我又不是冤大頭。我這些禮物放到二手市場拍賣然後當善款捐出去，還能博個美名。就算我不要名也不要利，把這些小玩意兒當石頭往河裡打水漂，我還能看見幾個水花呢！可不是像現在這樣，我什麼都沒落著，還被人誤會，我真是圖什麼啊。”
劉甜甜聽她說這個話，連連道歉。
劉茹現在已經徹底慌了手腳，智商下線，隻曉得抱著劉甜甜，雙眼放空，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等到助理到的時候，就提了一袋子裝飾走了，至於衣服和首飾，許糯糯都沒拿。
逛完房間之後，許糯糯就坐到了沙發上開始看電視，劉甜甜坐在沙發尾陪著，話都不敢說，完全自閉的架勢。
倒是陳凱也陪坐著，非常愉快的跟許糯糯聊天。
“糯糯，你爸爸對你可真好，每年都要你戴王冠！他有跟你說過是為什麼嗎？”他有點好奇。
他不像劉茹那個混賬女人，整天問一些敏感話題，把許糯糯推向被罵的旋渦。
談父女之情，應該不會觸及到什麼黑點，況且許多寶再怎麼不靠譜，他對親閨女的好，那是有目共睹，隻不過這一家子表達親情都喜歡砸錢，畫風太過泥石流，就會被部分人黑，再加上許糯糯初中三年的確不太討喜，那因此恨屋及烏的人就更多了。
“為了更好的啃老。”她正在調台，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
陳凱一臉懵逼，不是，他特地找了個安全問題，這大小姐沒事兒？一句隨口聊天，都能歪到啃老上麵，這還連親爹都順帶黑了。
“糯糯開玩笑的？”他乾笑了兩聲，努力往回拽。
“沒開玩笑，我生日會的時候，我爸都會喝一點，他還會很認真地送給我媽禮物，我就是個順帶的。不過每次當我戴上王冠坐在蛋糕前，他都很高興，經常趁著其他親戚朋友還沒來的時候，叮囑我。到時候就多在我爺奶、伯伯和兩位姑姑麵前晃悠，讓他們看著我頭上這大冠子，也得下血本給紅包。我和俊俊過生日的那兩個月，我爸爸能輕鬆點，因為靠紅包就能養活一家子開銷了，不需要他特地去長輩麵前露臉了。”
許糯糯總算是調到了一個台，腦海裡一直在吵鬨的憨貨也安靜下來，乖乖對著屏幕裡的懶羊羊犯花癡。
它的懶羊羊果然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崽！
“我理解的是為了更好的啃老才戴的，應該是沒錯的。你下次見到我爸，可以問問他。”
陳凱被她震得一時說不出話來，講真，跟許糯糯交流震得不是一件容易事兒，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她帶溝裡去了。
而且這位大小姐，還真是夠我行我素的，回答問題從來不考慮為自己留後路，有什麼說什麼，連修飾遮掩都不會。
“我還是彆問了。”他輕聲嘀咕道。
許糯糯倒是笑了：“怎麼不敢問，覺得啃老這個詞是貶義的，他會不高興？”
陳凱點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本意是想讓許糯糯走一波父女親情，也好稍微洗白一點，結果好似越描越黑，果然相比於提問，他還是更擅長和攝像機打交道，至少極其不會像大小姐這麼任性。
“不會的，啃老在我家來說，就是我爸的工作，以後還很有可能成為我的工作。這跟我大伯的公司CEO，大姑姑的副總裁，小姑姑的設計師，都同樣是工作啊。工作沒有高低貴賤，隻是他們用來賺錢養家，以及證明自己價值的。我爸的工作可能特殊了一點，不被主流價值觀認可，不過我爺爺認可就行了。”她一本正經地道。
接下來的客廳裡，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除了電視機裡傳出來的動畫片聲，陳凱再也沒有提過任何一個問題。
他覺得自己真是太沒見過世麵了，連一個高一的女生都招架不住。
好在劉茹那邊做飯的動作比較快，主要是她怕劉甜甜一人待在外麵，到時候又被陳凱那個死男人逗著說了什麼不好的話，那麼她們母女倆的印象肯定就更差了。
好在東西大多數昨晚就準備好了，調料也都是買的現成的，所以稍微炒一炒扒拉出鍋就行。
餐桌上擺了好幾盤硬菜，各種口味都有，許糯糯看著直流口水。
因為她這副身體還處於成長期，因此憨貨對她一日三餐的控製並不是特彆變態，相反吃飯的時候，是她真正能滿足口腹之欲的時候，因此她吃得特彆開心，特彆認真，那種對待食物好似什麼珍寶一樣的態度，讓彈幕裡一陣發笑。
——233，大小姐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啃雞翅膀。
——大小姐應該是餓了，這起來之後一直就為了劉茹母女忙到現在，總算能吃上一口熱飯了，可憐的。
——啊，看著大小姐吃，我也莫名餓了。
——忍不住煮了袋泡麵，大小姐開吃播的話，我應該會支持。
“茹姐跟著糯糯三年，真是發達了啊，房子買的都這麼好，當初一開始你住的老樓還不如我家那個呢。”
飯吃到一半，陳凱就忍不住找茬了。
劉家這裝潢走的也是低調奢華的路線，這讓他越看越不順眼，話一出口，就顯得有些酸了。
哪怕他已經在極力控製了，可是話語裡還是帶著幾分微妙感。
“還是觀眾老爺們賞飯吃，我們的節目好，所以獎金多。小陳你這話說得不對，我們倆是一個組的，都負責跟著糯糯，你獎金也不少啊。”劉茹用力盯著他看了一眼，眼神裡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顯然是讓他不要搞事情。
她心裡清楚，之前那一撥操作，估計讓網友們已經開口嘲諷了，但是能捂住一點是一點。
她一改之前炫耀的架勢，現在她就想當個縮頭烏龜，趕緊把這頓飯吃完之後，就送這些人離開，不要再多惹事端，可惜陳凱肯定是不能讓她如願的。
許糯糯將口中的小炒肉咽下去，輕咳了一聲，道：“陳叔叔，這小區的房挺便宜的，因為樓盤是我大伯開的。茹阿姨當時要買房找了我家，我大伯半賣半送隻要了五折。我覺得肯定不能厚此薄彼，還讓茹阿姨問了你，你當時不是說家裡有老人身體不好，沒存下錢來，所以就不買嗎？”
“啥玩意兒？五折！我什麼時候說不買？當時這樓盤一下來我就看中了，但是都要搖號，搖個號都要一萬起，我要是一直搖不到號，那不白瞎了錢嘛，所以才退縮的。這是你家開的樓盤？茹姐，我當初問你，你可說你是求爺爺拜奶奶，才找的關係戶，人家隻鬆口賣你一套，還比市場價要高一半的。”
陳凱當場就變臉了，立刻摔了口中的筷子，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要不是劉茹是個女的，他興許當場就能給她兩巴掌。
這個賤女人，竟然還瞞著他這些！
“你乾什麼，還想打人啊？”劉茹雖然嘴裡叫嚷著，但是身體卻很誠實，一直往後縮。
“糯糯，你不要胡說，你可沒讓我問。你這孩子不能當著鏡頭瞎說啊。”她一激動就直接瞪著許糯糯。
許糯糯遲疑地看了看劍拔弩張的兩個人，道：“那是我記錯了，你們來不要吵架。”
陳凱此刻卻根本無法平靜下來，他現在覺得許糯糯這句話，完全是形勢所逼。
“好，就算糯糯記錯了，那我當時求你給幫個忙，我們兩家一起買在同小區，還可以做鄰居，無論生活還是工作，都能幫上一把，你為什麼又跟我胡說八道？”
“你問我的時候，我還沒找上許家，當時我的確遇上了難處。後來許總找了我，給我優惠，我轉頭想找你的時候，你爸摔斷了腿，正是要用錢，我以為你可能不買了，所以就沒問。這能怪我嗎？你是出了名的大孝子，我不能讓你難做啊……”
“草你媽，你這個賤女人！好多事情我不願意計較，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就剛剛老太太給紅包，你說你貪了多少，人家給一萬，你隻分我兩千，給六千，你分我一千，有時候還不吭聲全進自己兜了。紅包這就算了，我就當是做好事兒了，可這房子的事情，五折啊。一平四五萬的房子五折，一百平就便宜了兩百萬，你他媽怎麼這麼壞啊？告訴我一聲會死啊，你這顆心真的爛透了，你貪的那幾萬紅包錢，我也不要了，給你留買棺材用了！”
劉茹話還沒說完，陳凱就開罵了，他顯然是真怒了，抄起手邊的一碗湯就潑了過去。
“你嘴巴放乾淨點，你自己沒本事，腦子還蠢，轉不過彎來找人，身邊看著金山銀山不會用，屎你都吃不上熱乎的，怪不了彆人！”
劉茹被他潑了個正著，看著自己身上這花了大價錢買的裙子，淋濕了大半，她頭上還掛著幾片紫菜，臉都氣的快跟紫菜一個色了。
“我不像你這個女人不要臉，一心隻想著往小姑娘身上吸血，跟水蛭似的。明知道人家小姑娘正是敏感的時候，就用些小恩小惠哄住她了，然後故意在鏡頭前逗她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讓網上那些人罵她。有人想看熱鬨，你也幫著網友，一點都不為她考慮，小姑娘還是未成年啊，你也狠心的，真是最毒婦人心！”
他就差戳著她的鼻子叫罵了。
“你才不要臉，你不要臉！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我說的那些話你都聽得清清楚楚，當初沒阻止，現在裝什麼好人。拿獎金的時候，一個頂倆，都是為了熱度和流量，你裝什麼盛世白蓮花啊？好處得了，現在想當好人了，你才真他媽不要臉呢！”
劉茹沒他長得高，跳起來罵他。
兩人你來我往罵人的時候，情緒激動，戰況很快升級，從口頭變成了廝打。
桌上的湯和菜都抓起來就往對方身上招呼，劉茹是女人，她還比陳凱矮小許多，身體的第一瞬間反應就是衝上去撓他的臉。
陳凱被她抓了個正著，頓時更是怒火中燒，就仗著他比劉茹高了一個頭的身高優勢，一把拉住她的衣領扯過來，伸手從盤子裡抓了一把土豆絲，直接往她的臉上糊。
“你個賤女人！臭□□！在鏡頭裡還真把自己當主角了，營造什麼離婚後，獨自撫養女兒的勵誌人設，前夫還不給撫養費。誰不知道你當初是上趕著給人家當小三，結果人家後來不搭理你，你卻要以肚子裡的孩子為借口要挾，那男的老婆都鬨到要告你了，你最後慫了，肚子已經七個多月大了，墮胎都不行，沒法子才生下的。什麼他媽的離婚，你根本就沒結婚，你家孩子也就是個野種！”
陳凱幾乎破口大罵，他的眼睛都紅了，顯然是氣得，而且腦子一激動就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他們雖然是工作人員，但仍然處於娛樂圈中，同事之間的八卦滿天飛。
“你踏馬的才野種，都是你們這些人渣男人壞，還把罪過都往我們女人頭上推。你為啥沒錢買房，我都沒好意思說，你自己勾搭了個大學生，天天把錢存著給大學生買包，你老婆在家裡當保姆，照顧你一家子老小，你那瘸了腿的爹，都要靠她，結果都熬成了黃臉婆，也沒見你拿回家幾個錢，你敢跟她說你每天獎金有多少嗎？她恐怕從來沒拿過一分！”
劉茹也不甘示弱，八卦這東西，誰都不比誰乾淨。
隻要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這些人都清楚得很，哪怕自以為瞞的好，實際上隻要有一個人知道了，就一傳十十傳百，沒什麼秘密，大家都手握著彼此的把柄。
輕易不撕逼，一撕逼就完犢子。
因為整個過程發展的太快，一直在攝像的攝影助理，他都聽懵了。
他是剛入職沒多久的小可愛啊，性子單純著呢，女朋友都還沒談，怎麼這兩位就已經把人生過得如此狗血淋頭了，並且還在鏡頭麵前將對方的老底都扒了出來，這讓攝影助理已經產生了心理陰影，當個社會人怎麼這麼困難啊？
他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趕緊手忙腳亂地關了機器，上前去拉架。
可惜能拉架的人很少，他們節目組說起來工作人員也挺多的，可是二十幾個學生瓜分之後，每個人能跟著的人就少了，就比如現在能拉架的就隻有他一個小夥子。
可是劉茹和陳凱都已經打到了興頭上，那自然是不會停下來，他拉完這個，另一個又衝上來抓撓，隻會激起更大的戰火。
許糯糯連忙一手端飯碗，另一隻手端著糖醋排骨的碟子，快速地躲到了茶幾上，邊看邊吃。
艾瑪，這場大戲總算是爆發了，也不枉費她煽風點火這麼久。
不過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這事兒是在吃飯的時候爆發的，幸好她剛剛眼疾手快地護住了這盤糖醋排骨，不然得被他倆給汙染了。
她看得津津有味，那邊劉茹和陳凱的互相爆料還在繼續，許糯糯有些可惜鏡頭被關了，沒能和網友們一起觀看這精彩的瞬間，不過她的胃口更好了。
——臥槽，黑屏了，不要啊，助理小哥繼續拍啊。你們領導不在，他不會罵你的。
——就是，生活遠比電視劇還要精彩，沒想到還有這麼大的瓜，這劇組可真精彩，不止學生們，連助理和攝像師之間都能扒出這麼大的瓜。
——攝像助理肯定要被扣工資了，看看，導演是想要流量的，這時候不拍更待何時，他個傻小子又缺了個素材。
——2333，我剛剛發現，那兩人吵架，用飯菜招呼對方的時候，大小姐的臉上滿是心疼的表情，還用手死死護住麵前的糖醋排骨，不讓菜湯噴上去。
——我也發現了，她從一開始的狀態外，反應過來後就一直保持著一個表情：你們不要傷害我的菜菜，我還沒吃飽！
“哇——媽媽，你不要打我媽媽，你個壞人！”
劉甜甜一開始就被嚇到了，這會兒看到劉茹處於下風，立刻衝上去就對著陳凱的小腿踢起來，邊踢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