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幾個病床的人立刻被驚醒,紛紛叫著“怎麼回事”,不一會兒幾個日光燈全被打開,屋子裡頓時亮如白晝。
舒遙一手提著水壺,不為所動地先把水倒好,這才看向王翠霞說:“媽,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放心吧,這裡是醫院,沒人會害你的。”
“你彆叫我媽,我沒你這麼狼心狗肺的女兒!”王翠霞大概是受刺激太過,直接就口不擇言起來。
旁邊的病床住著一位五十上下的老太太,聽到這話有些看不過眼,對著王翠霞規勸道:“你閨女都守了你一晚上了,聽說你是自己滑倒進醫院的,這怎麼能怪到你閨女頭上?這麼懂事的女兒你可彆不知足,不然以後有你後悔的。”
“關你——”王翠霞的話沒說完,突然就啞了聲,片刻後才唯唯諾諾地說道,“原來是許主任啊,您看我……剛才做噩夢沒醒神呢!真是對不住,不小心吵到您了,還有兩位也對不住了,我先給你們賠個不是。”
被稱為許主任的老太太默默地搖了搖頭,最後擺擺手說:“你該和你閨女道歉才是。”
“我——”
“不用。”舒遙才不稀罕王翠霞的道歉,她抿了抿嘴說,“我媽傷了頭,剛才應該是糊塗了,諸位還請彆介意。”
王翠霞張口就想反駁,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訕訕地笑著說:“是有些糊塗了,哎喲……這頭還真暈!”
舒遙控製著臉上的表情,擔憂地問道:“暈得厲害嗎,要不要找醫生來?”
“不用不用,我睡會就行。”王翠霞說著趕緊閉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多事的模樣。
一場小小的鬨劇很快劃上句號,舒遙見多了同樣的麵孔,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卻不料那位許主任也是卷煙廠的,還是廠裡管人事的老乾部,原本這件事和她沒什麼關係,偏偏她以前也經常被重男輕女的父母無端責難,當時就對王翠霞有了惡感,後來卷煙廠精簡人員,王翠霞就在第一批下崗名單上,當然這是後話了。
王翠霞運氣好,撞到的是前額,當時出了點血,但並沒有大礙,觀察了兩天就出院了。
隻是,出院的那天寧國華並沒有來接,好在也沒有太多東西要拿,寧家住的也近,舒遙一個人就可以處理這些事,而這無形中又給她刷了一波好感。
回到家,不意外隻有冷鍋冷灶。
舒遙本想去外麵買點來吃,畢竟自己做還要花不少時間,兩人又是頂著大太陽走回來的,她一點都不想折騰了。
不料,王翠霞一聽就來了氣,開口就罵她是個敗家精。
舒遙相當無語,見王翠霞走去廚房準備煮粥,她乾脆自己跑出去買了碗涼麵,也就花了一塊五毛錢,店家還另外贈送一杯冰鎮綠豆湯。
“你好,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一個突兀的男聲在舒遙頭頂響起,那清澈的嗓音好似泠泠清泉,給這炎炎夏日平添了一份涼意。
然而,舒遙這會並沒有心情搭理,加上她進來的時候看到不少空位子,下意識就將對方當作了搭訕的無聊人士,頭也不抬地擺了擺手,沒好氣地回道:“旁邊座位多的是。”
“哦,可我覺得這裡比較涼快,風水也好。”
話音落下,舒遙就感覺到眼前的光線一暗,一個高大的身影直接坐在了她的對麵。
由於對方背著光,她眼睛又一時沒適應光線的變化,隻模糊看見對方嘴角帶著笑,而她又從中看出了幾分故意來。
“無聊!”
舒遙翻了個白眼,拿起自己的碗就準備換一個桌子。
“等一下。”來人的語氣透出了幾分無奈,“你不認得我了?”
舒遙“嗬嗬”一笑,直接一個眼刀飛了過去。
“我管你是——”
下一秒,她直接就愣在了那裡。
眼前的男人有一雙淩厲的眼睛,這足以使人忽略他的長相。不過,他此刻眉眼含笑,嘴角也高高翹起,生生將那幾分淩厲化於無形,隻剩下讓女人尖叫、男人嫉妒的俊美麵容。
舒遙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一遍,最後將視線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似曾相識的眼神讓她心頭一跳,下意識就想脫口而出。然而,她可沒忘記差點讓她耿耿於懷的那件事,同樣的錯誤她可不想犯,心念微轉間,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我應該認識你嗎?”
說話間,她分心朝外麵看了一眼,就見原本空蕩蕩的馬路對麵,多了一輛這個縣城裡不該有的小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