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1 / 2)

寵妃罷工日常[清] 沉塢 7323 字 7個月前

雲琇“唔”了一聲, 微微一笑:“自然都是你的。”

無心插柳叫曹寅納了王氏,致使曹家李家臉麵全無,他們不怨才是怪事。

現如今, 世人皆知胤礽親近於她,家主曹璽心裡難免不會生了疙瘩。久而久之,對於站隊一事, 他們或如佟佳氏一般冷眼旁觀, 或如納喇氏那樣把寶壓在大阿哥身上, 恨不得把太子拉下馬來……終究不會再如夢境那般, 成了毓慶宮的錢袋子,任太子予取予求。

早期時候,曹李兩家全然是偏著太子的,與赫舍裡氏來往甚密。索額圖借著東宮之名插手江南,後與明珠鬥得白熱化,處處需要錢財,這錢的來處自不必提;明珠倒後,織造府不惜籌措銀兩孝敬太子,不知不覺造成巨大的虧空,有朝一日, 曹府竟連接駕的銀子都拿不出來, 不得已上了折子請罪, 這才惹得皇上勃然大怒。

遣人一查, 數十萬兩官銀,都進了太子的毓慶宮,為搖搖欲墜的父子裂痕添上了重重的一筆。

挪用官銀乃是重罪, 不論其中是否另有隱情, 皇上看太子的眼神愈發失望。四十二年, 遭受彈劾的索額圖以“本朝第一罪人”的名號下獄;四十七年巡視塞外,密貴人王氏所生的十八阿哥因病夭折,皇上怒斥太子不孝不悌,“不見傷心之色”,回京之後,忍痛宣讀了廢太子的詔書。

好笑的是,太子被廢,曹家李家仍舊好端端地替萬歲鎮守江南,不見半點波及。

他們年年上奏虧空,朝國庫借了大筆銀子,皇上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準許了。之後轉投八阿哥胤禩,暗裡送了許多美人進廉親王府,連帶著江南這一塊,八阿哥的擁躉數不勝數,給新帝製造了極大的麻煩。

叫雲琇說,曹氏李氏的聖眷之濃,怕是連她寵冠後宮的那幾年都比不上。

皇上在時,無人敢動他們,而後呢?

樹倒猴猻散,新帝下旨抄家,兩家卻已不複當年豪富,窮的叮當響,多麼令人唏噓啊。

話說回來,夢裡他們便是胤礽的錢袋子。拿錢享樂是不成了,那就換種一勞永逸的方式,省得太子登基之時,國庫空空蕩蕩,實在有損大清顏麵。

雲琇溫柔地看著櫃上的青瓷,猶如看一隻下蛋的金母雞,把其中的道理掰碎了說給太子聽:“皇上養著他們,日後都要留給你的。何不學學你四弟……”

“宜額娘說的是,孤受教了,必不辜負皇阿瑪的用心良苦。”太子若有所悟,眼睛越發亮晶晶,轉頭望望四周,頗有些一夜暴富的不真實感。

猛然間聽見四弟兩個字,他一時半會地有些茫然:“四弟?四弟怎麼了?”

“……沒怎麼,是本宮說岔了。”雲琇輕輕一咳,抿唇笑道,“水路還有半月,也不知老祖宗與太後玩得如何,心情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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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禦舟很是平穩。

未至夏季,春江水暖,彆說太皇太後覺得新鮮,太後也是頭一回下江南。

要兩位太後說,放眼所及,山好水好,岸邊的風光好,船裡頭說書的好,唱戲的也好,就無一處不好的。與當下一比,終日待在慈寧宮,像是要悶出病來,忒的無趣了些。

心情好了,身體自然也好,連暈船的症狀也不會有,不過一兩日,太皇太後的臉上就多了笑容,好似年輕了許多歲。

蘇麻喇姑看在眼裡,心下高興不已,暗想,幸而遂了萬歲爺的意,老祖宗的精神是愈發矍鑠了,要是錯過了南巡,難免抱憾終身。

玩樂歸玩樂,太皇太後還是牽掛遠在江寧的皇帝一大家子,為此,不時有隨侍之人奉上康熙的口信,好讓她安心。這日,太皇太後樂嗬嗬地拆開一封信件,仔細看了半晌,又喜又憂,卻漸漸沒了笑容,連帶著氣氛有些沉冷起來。

“皇額娘?”太後低低出了聲。

“保成親手寫的書信,哀家念給你聽聽……”太皇太後頓了頓,然後把太子筆下、織造府發生的事兒一股腦地講與了太後。

……宜貴妃懷孕了?

太後尚來不及欣喜,而後被雲琇暈厥的消息驚了一驚。待了解了來龍去脈,半晌,她抖著手道:“荒唐,荒唐。南巡本就勞累,這、這要是有個什麼萬一,龍胎將要不保啊。曹家竟敢如此!皇額娘,獻美也就罷了,瞧瞧,他們也太張狂了些……”

經過太子一番“添油加醋”,王氏的事兒捅到了兩位太後跟前。

是啊,宮裡的皇子公主多金貴,要是生了什麼萬一,留給誰後悔去?

滿人講求多子多福,更彆提懷孕的是宜貴妃了。隻要不生大錯,太皇太後終會牢牢護著,如今曹氏李氏聯手進獻的竟是漢女,差些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更是戳到了她的痛處。

她還在呢,就想打破後宮的規矩。引得皇帝走上歧路,曹璽與李煦安的什麼心?!

太後越說,太皇太後的麵色越是發沉,片刻後壓著怒意斥道:“他們過了。曹家的女人糊塗,男人竟也不加製止。阿諛獻媚,冒犯主子,皇帝下不去手,哀家來下……”

伺候的宮人跪了一大片:“老祖宗息怒,老祖宗息怒!”

“皇額娘說的是,合該您出馬正正風氣。貴妃此般做法,深得我心,”太後趕忙為老祖宗順了順氣,緊接著皺眉道,“卻是太仁慈了些。”

想起那嬌嬌柔柔、弱柳扶風的漢女,太後便不期然地記起當年盛寵在身的董鄂氏。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真真是投錯了胎,與今日的王氏何其相像?

要真進了宮,她得膈應死。

曹家,半點沒有把她與老祖宗放在眼裡!

***

太後鸞駕到的那一日,織造府迎來了狂風驟雨。

聽聞曹璽尚未好全,太皇太後不虞歸不虞,終究給皇帝的奶娘與心腹重臣留了臉麵,沒有在府門前發作,和聲讓老夫人攙著她進去。

“貴妃懷有身孕,你抽空多陪陪她,叫膳房多做些花樣……”另一邊,不論曹府眾人如何吃驚,太後拉著康熙的手千叮嚀萬囑咐,“怠慢了哀家的孫子孫女,哀家可是不依的。”

兩位太後下榻的地方叫南苑,待修整片刻,蘇麻喇姑前來稟報:“老祖宗,太後,孫氏領著一眾女眷都來齊了,說要給您磕頭請安。”

孫氏這位奶嬤嬤,還是太皇太後親自挑選的。當年,孫氏照料皇帝儘心儘力,確是無可指摘,曹寅作為伴讀,對皇帝的忠誠也是毋庸置疑,故而這麼多年來,她任由皇帝施恩賞賜,即便曹家的榮恩太過,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未提過意見。

總而言之,還是那句話。

心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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