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番外07(1 / 2)

玫瑰美人 微風幾許 11350 字 7個月前

鬱南二十五歲這一年, 在深城開了第一場個人畫展。

這場畫展名為“南之意”, 於深城樹與天承美術館舉行得很成功,短時間內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近年來鬱南參加了不少比賽,在業內算得上是小有名氣了。他偏愛浪漫派,畫作大多以寫意、抽象為主, 不難看出除了他強烈的個人風格以外,他也繼承了老師餘深的衣缽, 並將其運用得爐火純青。

這次畫展所有畫作賣得的錢都會捐給他的兒童燒燙傷基金會, 包括那幅讓他第一次在國際性比賽得獎的《仲夏夜之夢》, 許多人都是衝著這幅畫來的。

隻除了那一幅——《凡塵》是非賣品。

《凡塵》畫的是一位高鼻深目的成熟男人,是鬱南筆下少見的寫實畫作。那個男人身著一件浴袍, 慵懶地坐在窗台上。

構圖用的是逆光, 能看見窗外一片瑰麗的雲彩, 因此男人的表情顯得有些冷淡,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 會令人止不住想要匍匐在地。不過,男人的手中捏著一支紅色的玫瑰,手指修長,動作輕柔,此舉讓整個畫麵都顯得溫情起來。

這個男人,當然是熟悉鬱南的人都認識的,是他的愛人宮丞, 那個叱吒風雲的男人。

為此, 大家都猜測這幅畫的名字到底有什麼寓意。

在畫展結束這一天晚上, 鬱南終於被問到了這個問題。

為慶祝畫展圓滿成功,鬱南特地讓人準備了香檳、甜點,致辭後像派對一樣結束。

觥籌交錯間,鬱南談笑風生。

從一個完全不懂社交禮儀的少年到如今算得上風度翩翩的青年,他最初的那份純粹還在,他的畫展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利益關係,更沒有特意吹噓自己的能力,他畫得好,人們自然就買了。

嚴思危陪在他身邊,鬱南穿著黑禮服,嚴思危穿了白禮服,兄弟倆眉目間極為相似,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嚴家的背景沒有宮家來得深沉,可旁人隻要稍微了解一下,也會為鬱南的身份感到咋舌。

有媒體在,難免會有尖銳的采訪。

如詢問鬱南早年間比賽事的傳聞、詢問鬱南的紋身,以及詢問鬱南燙傷後去紋身的心路曆程等,這些問題都被嚴思危清冷的嗓音毫不客氣地擋了。

“抱歉,隻回答與畫相關的問題。”嚴思危道,“其它問題可以登錄基金會官網查看。”

記者還要再問:“鬱南,你怎麼看?”

鬱南卻微笑道:“我哥哥說得對,不好意思。”

另個記者說:“鬱老師,大家都猜測您的那一幅非賣品《凡塵》,‘塵’與‘丞’字諧音,是不是表達了您對愛人的愛意呢?”

鬱南取這個名字,其實是想說因為愛情、親情、友情等各種情感,凡塵俗世才變得有意義,才讓他之所以成了鬱南,除了這一幅畫,其實他之後還有家人的、朋友的畫會陸續創作出來,準確來說《凡塵》是一個係列。

可是不等他回答,又有記者問:“如果不是因為諧音,我們都知道宮先生確實不是普通人,那麼您寫的《凡塵》這個意思,是不是表達了像他那麼高高在上的人會愛上一個普通人的意思?”

“不是這樣。”

驀地,一個聲音打斷了這場對話。

不遠處,宮丞剛結束一場不得不參加的會議,還穿著正裝,不疾不徐地朝他們走來。

這幾天鬱南開畫展,媒體們都來蹲宮丞。宮丞掌控國輪製造之後,逐漸改變經營策略,新一輪消息是要經過運作達成企業重組。不過他們蹲了幾天宮丞都沒來,都以為小小的畫展不足以讓宮丞露麵,已經放棄了會遇到他的想法,誰知道他會在結束這晚出現。

宮丞走到他們麵前,比大家都要高許多,氣勢自然也壓了所有人一頭。

他淡淡地瞥一眼那位記者:“《凡塵》的意思恰巧與你說的相反。”

閃光燈不斷亮起。

記者們都有些激動了。

“這兩個字表達的是:鬱南是一位藝術家,他本該與俗世絕緣,卻因為遇見了我才跌落雲端。”宮丞端起一杯香檳,“我是那個讓他有了凡心的理由,所以才命名為《凡塵》。”

說著,他舉杯,“謝謝大家,今晚采訪到此結束。”

男人仰頭喝了香檳,喉結因為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優雅而性感。

工作人員上來攔住還要繼續向宮丞發問的媒體,三人卻轉身上了樓梯。

宮丞走了兩步,回頭伸出手,鬱南便握上去:“你開完會那麼累,怎麼不回家去休息,還過來?”

宮丞道:“接你。”

嚴思危:“……”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鬱南:“不是說好你不來嗎,他們說不定又要在外麵堵你了。”

因為改革的事,宮丞一出來就會被圍得水泄不同,兩人已經說好了畫展他不露麵的——籌備階段大多是宮丞叫人處理,自己親自跟進。開展前一晚,他還在這些畫的包圍下,抱著鬱南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這男人現在有許多惡趣味。

“都說了是接你。”宮丞捏捏他的手,“準備了東西給你慶祝。”

鬱南高興道:“真的?”

他轉頭問嚴思危,“哥哥,你和我們一起,我把朋友們都叫上,回去開真正的派對。”

上了二樓內部休息室,這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嚴思危知道宮丞肯定是想二人世界的。要是以前,他越知道宮丞不樂意被人打擾,他越要去,這幾年親眼目睹兩人的發展,宮丞做得怎麼樣他已經很清楚了,這幾天宮丞的事通過嚴院長那邊的消息嚴思危也有所耳聞,竟破天荒地像饒了他們。

“我就不去了。”嚴思危說。

“為什麼啊?”鬱南不解,“你難道不想參加派對嗎?叫上那個小姐姐一起來,還能製造機會。”

拜宋阿姨所賜,嚴思危最近真的通過相親談上了一個醫生小姐姐。不過對方是獸醫,從事海洋動物醫療工作,相對來說工作沒有那麼忙碌,兩人也能有一些共同話題。

嚴思危笑了下:“這幾天天天陪你,你哥又不是鐵打的,該回去休息了。”

鬱南“哦”了一聲,恍然大悟:“我都沒想到。那哥哥你都不去的話,我也不叫朋友了。”

其實是經過嚴思危這一提醒,他才想到宮丞也累了,他還開什麼派對,不如讓宮丞也好好休息。

嚴思危走後,宮丞與鬱南也去了停車場。

宮丞是臨時決定要過來的,大張旗鼓地反而引人注意,便自己開的鬱南的車。外麵很冷,宮丞叫鬱南在室內等待,他去把車開過來。等宮丞開車過來的間隙,有人叫鬱南的名字。

鬱南回頭,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對方是誰。

“不認識我了,大畫家?”那個瘦巴巴的男人說,“我也算得上是你的兄弟呢。”

鬱南穿著黑禮服,頭發梳往腦後,顯得很精神。他還披著一件宮丞的大衣,明顯要大一號的衣服又令他有種讓人想要嗬護的脆弱美感,這是被生活眷顧著的人才會有的,說明他被他的人生寵愛。

他在室內橘色的光線裡,投來疑惑的目光,皮膚好像一片細膩的白瓷。

這麼幾年過去了,他比那時候還要引人注目。

鬱南看了好幾秒,唇環、厚嘴唇,怨毒的目光,他終於確認這瘦得形銷骨立的人是幾年不見的嚴思尼。

狹路相逢。

鬱南還記得爺爺的事,記得嚴思尼害過他的事,眼中露出掩蓋不住的厭惡:“是你。”

嚴思尼從戒毒所出來,就被外婆付了一筆錢送去國外,順便徹底斷絕了關係。

然而他在國外沒幾天就開始複吸了,再加上過慣了大手大腳、紙醉金迷的生活,那筆錢很快被揮霍一空,他便在幾年後又悄悄地溜回了國內。本想再去找外婆敲詐一筆,他覺得外婆疼了他那麼多年,哪有那麼容易就真的恩斷義絕,誰料外婆已經過世了。外公向來不喜歡他,自然不可能給他錢,他連門都沒有進到。

在深城流浪了幾天,正好看見鬱南開畫展的消息,順便也看見了常伴鬱南左右,好一副好哥哥模樣的嚴思危。

嚴思危對他從來都是冷漠嚴厲,動輒打罵,隻要他做錯了一件事,就能被嚴思危懲罰得抬不起頭。

而鬱南,卻得到了他從來沒得到過的一切。

“你過得真舒坦。”嚴思尼豔羨道,“聽說爺爺的錢都給你了,一定有不少吧。這輩子你都花不完。”

鬱南冷道:“你沒有資格叫他爺爺。”

嚴思尼陰笑了一下:“那些錢我也本該有份的。是你,你搶走了我的家人,搶走了我的生活。”

鬱南被惡心得不行,眉頭絞起川字:“沒人搶你的家人,是你不配得到他們。你氣死爺爺,欺騙外婆,陷害我,到了這種地步,你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悔改。”

“我悔改有用?”嚴思尼自問自答,“沒有。我好不容易戒完毒了,對嚴思危磕頭認錯,他都沒有放過我。嚴慈安那個老東西,我連麵都見不到,誰給過我機會?”

沒人和鬱南說過這些。

可能大家都怕臟了他的耳朵。

鬱南到底太單純:“那你現在找我是想乾什麼?你總不可能要求我給你機會?”

嚴思尼道:“便宜弟弟,求你當然沒問題。好歹我也姓嚴,現在你這麼成功,難道不該給我點補償?十萬百萬的,對你來說不是難事吧?”

車燈在不遠處亮起,是宮丞開車過來了。

刺眼的燈光中,嚴思尼的表情是那麼猙獰,好像從陰溝裡爬出來的臭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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