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小夫妻倆一起過日子,磕磕碰碰少不了,但他們家屬大院從沒看到哪家夫妻打架把人打到進醫院。
更何況,白永寧跟李翠紅母子兩個人,秦婭玟自己一個人,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秋秋跟她媽媽關係好,可她年紀小,戰鬥力抵不上半個人。
一個弱女子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一下打倆成年人?
彆說白永寧,就秦婭玟這婆婆,看起來都是個不好惹的人物,彆看年紀大,可平時乾農活力氣肯定不小,彆是他倆合夥打秦婭玟吧?
可剛才那擔架上躺著的人確確實實是白永寧,這就讓人很不解了。
有些鄰居隱約聽到爭吵聲,可人家關上門,又隔著一段距離,聽得不真切,一時間所有人看這事兒都感覺一頭霧水。
陳大爺愛看熱鬨,他家在二樓,聽到救護車進來的聲音,他第一時間端著碗出走廊來看。
他兒子加班回來的時候,這老頭兒端著碗,跟一群大爺大媽蹲在家屬樓前大樹底下聊天呢。
看到兒子回家,想起還有大事兒要說,顧不上繼續跟鄰居們繼續瞎扯淡,趕緊抱著碗跟兒子一起回家。
一到家裡,陳大爺急忙關上門,碗往桌上一撂,拉著兒子往自己房間裡走,還小心翼翼關上房門。
陳長江一看到他爸這樣就頭疼:“爸,您這是乾嘛呢?咋跟做賊似的?”
“呸呸呸,啥叫做賊!我這是有很重要的大事兒要跟你說!坐下坐下,咱爺倆聊聊。”
陳長江警惕起來,這架勢,是要促膝長談?他可受不住!
“爸,我這忙了一天,還沒吃飯呢。”
他話音剛落,房門被打開了,他媽端著一個大海碗,裡麵有飯有肉有菜,一海碗管飽。
房門又被關上,陳大爺對於老伴兒跟自己的默契十分得意:“爸還能讓你餓著?快吃,邊吃邊聽我說。”
陳長江頓時找不到溜走的借口,隻能默默往嘴裡扒飯,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看兒子吃起來了,陳大爺也開始說起自己知道的大事:“我上次聽你說,你跟白研究員在競爭一個崗位?”
陳長江點頭:“算是吧,一個新項目,我跟他資曆都夠。”
其實陳長江對這事兒挺沒把握,自己跟對方的優劣勢他認真想過。
他自認自己在工作方麵的能力不比白永寧差,但是想要把握一個好機會,在雙方工作能力不相上下的時候,就要開始拚本身的附加條件了。
陳長江看得很清楚,自己根本拚不過。
“我跟你說,這個崗位肯定是你的!”
陳長江扒飯的手一頓,幾秒後他猶疑地問:“爸,難道您是傳說中的掃地僧?”
“啥掃地僧,我要是和尚還能跟你媽生你?”
“那我媳婦兒家有啥大人物,還是咱家有啥厲害的親戚?”
“沒有!”陳大爺反應過來兒子這是誤會了,趕緊道:“白研究員媳婦兒懷孕了,他家超生,以後能不能繼續在研究所工作還不知道呢,我幫你把這是事兒跟領導說,那崗位不就是你的了!”
“可我沒聽說這事兒啊,您怎麼知道的?”
陳大爺得意道:“今天白研究員他媽來看他,他媽說漏嘴了!我過幾天找個機會給你們領導寫信,到時候計生委工作組的人一查,一準兒能行!”
陳長江有那麼一瞬間心動了,但他思索良久還是搖頭:“不行。”
“為啥?”陳大爺急了。
“爸,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陳長江擔心他背著自己亂來,就把事情往對自己不好的方向說:“您想想,現在我跟他是競爭關係,就算您寫匿名信,領導肯定也會猜是我乾的,我用這種手段打擊競爭對手,領導以後會怎麼看我,以後還會不會重用我?會不會想萬一以後他也犯了什麼錯,我會不會舉報他?”
陳大爺果然猶豫了,可他還是不太甘心就這麼放過這次機會:“那,那咱就什麼都不乾?”
“對,什麼都不乾,要是白研究員家真超生,用不著我做什麼,他該被開除肯定會被開除,多做反而多錯。”
其實陳長江還是想自己打敗對手,他知道有這樣的想法實在太天真,可他不願意隻為一個工作機會就做舉報彆人的事情。
‘舉報’這個詞人太容易讓他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還不如不做,隻求一個問心無愧。
陳大爺似乎也想起了什麼,隻能無奈歎息。
——
李翠紅原本是想留在白永寧家住一晚,現在不得不趕著末班車回村。
以前她每次去城裡看二兒子,回來的時候總能帶著大包小包的好東西。
這次帶著一個籃子去,也隻帶著一個籃子回。
到村口的時候,李翠紅心裡慶幸自己回來的時間是晚上,村裡人睡得早,她一路走回家沒見到一個人。
敲開院門,大兒媳鄭嬌看到她這麼早就回家很驚訝,以往肯定要在二叔子家待上兩三天才會回來的。
鄭嬌有心想問點什麼,看李翠紅臉色不好沒敢問。
李翠紅回到自己房中,一氣給自己灌下兩碗水才平複好。
她掀開自己帶回來的籃子,裡麵赫然是秦婭玟和白秋秋去食堂打回來的三個肉菜,還有白永寧打回來的扣肉。
李翠紅以為大兒媳去睡了,就關上房門一個人悄悄吃肉。
鄭嬌以為她沒吃飯,端著一碗麵進來就看到這老太太在偷偷吃肉,李翠紅有些尷尬,但她很快又恢複成往日在家說一不二的樣子:“孩子們都睡了?”
“小巧沒睡,其他都睡了。”鄭嬌隻能裝作沒看到的樣子,麵色如常的把麵放在桌上。
“那你也去睡吧。”李翠紅絲毫沒有讓孫女也來吃一口肉的意思。
鄭嬌離開後,李翠紅繼續就著麵吃肉。
至於白永寧去醫院之前說的那些讓她回來拿錢的話?她就當自己忘記了,反正去醫院後秦家肯定不會看著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