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著吧,扔在後院裡,由著她們自生自滅,反正王府也不缺她們這點用度。”說著,趙承鈞冷冷掃了趙子詢一眼,“反倒是你,該收心了。”
堂堂世子,竟然能做出逃婚這樣的事情。
趙子詢訕訕,他不願意接受父親的安排成婚,又不敢忤逆父親,隻能逃到外麵暫且避開。趙子詢就不信,人都不在了,六禮還能走下去。他逃跑時不敢驚動趙承鈞,追擊的人也不敢驚動王爺,那日在驛站,馬二等人連身份都不敢暴露。
結果,還是被趙承鈞知道了。不過想想也是,在西北這片土地上,還有什麼事情,能瞞過靖王的眼睛呢。
趙承鈞是真的氣的不輕,親自帶人將趙子詢捉回來。因為京城的人來了,趙承鈞一直忍而不發,沒有清算。現在看到趙子詢的表現,趙承鈞又隱隱動怒。
若是不想成婚儘可說出來,臨陣逃婚,算什麼能耐?這麼大的人了,連這點擔當都沒有。
如果這是趙承鈞的親兒子,此刻必然已經被打斷腿了,但趙子詢不是。趙承鈞想到趙子詢的生父為了救他而犧牲,害趙子詢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父親,流離失所,趙承鈞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道:“罷了,你若是不想成婚,此事暫緩。但是臨陣脫逃之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遍。”
趙子詢大氣不敢喘,連忙應下。過了一會,他似有猶豫,問:“父親,那幾個女子……”
“你若是有喜歡的,挑走便是。”趙承鈞對此毫不在意,姚太後送來的人,他看都不想看一眼,談何寵幸。不過,趙承鈞想到一個人,淡淡掃了趙子詢一眼,語氣中不辨喜怒:“為首的那個女子,唐師師,野心不小。你蓄美納妾也就罷了,但是,拿捏好度量,不要被女人牽著鼻子走。”
趙子詢聽到這話放了心,終於露出些真心的笑意,站直了說道:“是,兒子明白。”
趙承鈞看到趙子詢神情變化,心裡越發不滿。上陣殺敵、讀書習武從未見過他如此積極,反倒對脂粉堆遊刃有餘。明知道那是宮裡送來的女人,卻還是管不住自己。
趙承鈞其實並不讚同趙子詢和女人廝混,尚未成婚就姬妾成群,成什麼樣子?唯有嫡妻、嫡出子嗣,才是宗法傳承。
然而這終究不是他的親子,有些話趙承鈞也不好說。他隻能在暗地裡留心,給趙子詢把關,絕不讓趙子詢被那些女細作籠絡走。
尤屬唐師師為要。
周舜華和任鈺君都瞪大眼睛,兩人一齊對唐師師露出憤懣之色。
唐師師果真心機深沉,周舜華十分懷疑,唐師師是故意的,唐師師特意支開她們,然後自己和世子獨處。然而周舜華空有懷疑,卻沒法說出來。唐師師是來替靖王傳話的,周舜華敢質疑靖王嗎?
她不敢。就算趙子詢同樣覺得不對,也不敢明著怠慢靖王的命令。周舜華和任鈺君不情不願往外走,經過唐師師時,任鈺君沒忍住,狠狠瞪了唐師師一眼。
唐師師感覺到了,微微側過臉,對著任鈺君勾唇一笑,美豔逼人。
趙承鈞站在高處,他手指在欄杆上叩了叩,問身後的人:“放著書房那麼多的機密文件不看,卻跑來這裡排擠趙子詢的婢女。你說,她到底想做什麼?”
這……劉吉為難,他就是知道,他也不敢說啊。
劉吉乾笑著,說:“唐姑娘心有乾坤,不同尋常,老奴不知。”
趙承鈞聽到笑了,不緊不慢道:“心有乾坤未必,心有蛇象倒是真的。走吧,我們也下去看看。”
唐師師親眼看著周舜華和任鈺君滿臉不情願,但還是不得不按照她的話離開。唐師師誌滿意得,微微揚起下巴,等著手下敗將退場,給她和趙子詢騰場子。
唐師師是一個很積極的人,既然她是惡毒女配,在書裡沒有和男主單獨相處的機會,那麼沒關係,沒有機會,她來創造機會。
她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唐師師相信劇情還沒有開始。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事情,隻要她把女主和女配趕走,那女主的戲份,不就歸她了嗎。
唐師師越想越覺得自己聰明,簡直天生是當太後的料。她巴不得周舜華和任鈺君快點走遠,可是身後的腳步聲沒走多久,就停下了。唐師師不耐煩,回頭催促道:“還不快走,你們連王爺的話也不聽了?”
唐師師說完,瞳孔慢慢放大:“王爺?”
眾多扈從將湖心通道堵得嚴嚴實實,劉吉殷勤地為前麵的人撐著傘,在劉吉身後,又有小太監給劉吉撐傘。明明有這麼多人,可是湖麵上卻靜悄悄的,隻能聽到雨打在湖麵上的聲音。
趙承鈞站在眾人之前,好整以暇地看著前方。聽到唐師師的話,趙承鈞微微笑了:“哦,我的話?”
身後趙子詢躬身,給趙承鈞行禮:“父親。”
唐師師不住在心裡罵趙子詢這個小癟三,唐師師背對著走道,看不到後麵的動靜,可是趙子詢站在她對麵,絕對看到了靖王。他明明知道靖王來了,卻不提醒,任由唐師師造作。
唐師師心裡冷汗直流,但還是要端出寵辱不驚、一切儘在掌握的範兒,不慌不忙地給趙承鈞行禮:“參見王爺。”
趙承鈞走入湖心亭,身後的侍從一擁而入,迅速又整齊地撤下杯盞,重新布置座椅。劉吉要將酒爐撤下,趙承鈞抬手,說:“不必了,留下吧。”
劉吉飛快瞥了趙子詢一眼,彎腰應諾。趙承鈞坐在趙子詢剛才的座位上,拿起酒杯,轉了一圈,慢慢抬眼看向幾人。
唐師師立刻往旁邊退了一步,說:“稟王爺,這是世子和他的婢女溫的酒,小女剛來,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