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局(2 / 2)

就很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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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太醫抱著藥箱匆匆而來。太醫進門,給趙承鈞行禮:“參見靖王。”

趙承鈞擺擺手,說:“不必多禮,先去給兩位病人把脈吧。”

“微臣遵命。”

太醫進內間診脈。屏風外滿滿當當站了一屋子人,趙子詢已換了身衣服,不斷往屏風內瞥去,焦灼之意溢於言表。盧家太太和盧雨霏站在一邊,盧雨霏低著頭,表情懨懨的,盧太太臉色緊繃,時不時往屏風後看幾眼。唐師師和任鈺君等人也在,她們三三兩兩站在多寶閣前,都垂著眼,眼底各有思量。

趙子詢張望的動作非常明顯,任鈺君看到後難掩酸澀,而盧太太見了,表情越發難看。

趙承鈞坐在主位,將下麵幾人的表情儘收眼底。趙承鈞忍著氣,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人敢說話。趙承鈞目光緩慢從眾人身上掃過,被看到的人全部低頭,噤若寒蟬,最後,他停在了唐師師身上。

唐師師察覺到,趕緊說:“王爺,這回真不關我的事情。”

“沒人懷疑你。”趙承鈞冷著聲音,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說出來。”

唐師師見不是追責的意思,鬆了口氣,道:“回王爺,我和周姐姐、任姐姐在花園裡偶遇,我們正在談話,突然聽到有人呼救。等趕到後,發現是盧家三小姐落水了,周姐姐立刻跳下去救人,沒想到她體力不支,反而被一起困在水裡。我找來了鳧水的婆子,婆子還沒下水,碰巧世子經過。世子見義勇為,不顧眾人阻攔下水救人。世子救了周姐姐,婆子救了盧三姑娘,再然後,就是王爺看到的這些了。”

盧雨霏和任鈺君也在場,趙承鈞見這兩人沒有吱聲,就知道唐師師說的是對的。趙承鈞越發動怒,他今天剛讓鄭老太太和盧家提了定婚的事,結果趙子詢就在後麵搞了這一出。盧家的庶女為什麼落水是盧家的事,趙承鈞並不關心,但是趙子詢當著盧家大小姐的麵救一個婢女,還和對方有了肌膚之親,趙子詢這樣做將靖王府置於何處?又將皇家的體統置於何處?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靖王生氣了,並且非常嚴重。眾人大氣不敢出,就連盧太太都臉色訕訕。

如果放在尋常,準女婿當著女兒的麵救其他女人,還和婢女不清不楚,就算對方是王府,盧家也有資格發作。但是偏偏,這樁事是盧家自己人惹出來的。

盧太太主管內宅這麼多年,怎麼能看不出來這樣低劣的手段。盧雨霽得知了靖王有意和盧家結親後,故意在世子經過湖邊的時候落水,盧家的人都不會水,但是世子會。如果世子救了她,兩人發生了肌膚之親,迫於名節,世子就必須娶她了。

盧太太對此隻想用力啐一聲,盧雨霽想的倒美,但是她也不照照鏡子,世子是什麼人,盧雨霽又是什麼人。靖王府裡這麼多人侍衛小廝,世子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子以身涉險?這件事最好的結果是盧雨霽被婆子救起來,雖然丟臉,但好歹保住了清白,然而更可能的,是盧雨霽被侍衛甚至小廝救起來,倒時候,不光盧雨霽活不下去,連盧家其他女子也要被她拖累名聲。

盧太太都能看出來盧雨霽在用名節算計世子,靖王更是心知肚明。盧太太又生氣又臊得慌,一時間堵得胸口疼,連話都說不出來。氣氛凝滯中,內間簾子動了。太醫從屏風後繞出來,對趙承鈞拱了拱手,道:“回王爺,微臣已經給兩位姑娘診斷過了。周姑娘受了寒,幸而身體底子好,隻要喝幾貼藥,日後好生將養,並不成大礙。反倒是另一位姑娘,她在水裡的時間久,嗆了許多水,根基大受損傷,恐怕要養好一段時間了。”

趙承鈞淡淡點了下頭,對劉吉示意:“好。去開藥吧。”

劉吉和太醫一起行禮:“遵命。”劉吉引著太醫去側間開藥,太醫走後,屋內隻剩下相關的人。趙承鈞臉色看不出什麼變化,平靜從容地對盧太太說:“盧太太,本王教子無方,讓你見笑了。若盧太太願意,這樁婚事繼續。”

盧太太和趙子詢齊齊一驚。盧太太臉上露出明顯的喜色,趙子詢卻臉色大變,他上前一步,失聲道:“父親!”

趙承鈞淡淡看向趙子詢,明明一言未發,可是眼神中如有千鈞。趙子詢被這樣的目光壓得喘不過氣來,他氣勢越來越矮,最終,僵硬地垂下頭去。

趙承鈞收回視線,嘴角依然帶著細微的笑意,對盧太太說:“本王十分欣賞貴府大小姐,無論如何,她都是唯一的世子妃。”

唐師師心裡嘖聲,胳膊擰不過大腿,這樁婚事還是定下了。馮嬤嬤說得對,靖王實在是個很不好接近的人,各種意義上。

就算前麵那兩任未婚妻沒死,他也不會有枕邊人的吧。

趙承鈞皺眉,覺得此女實在心術不正。驛站時,尚可以解釋為她為了安全,舉報同屋之人,但是現在,無憑無據,無緣無故,她又在害人。

趙承鈞看不下去了,從暗處走出來。剛才隔得遠沒注意,等走近後,他才發現被潑茶的那個女子,衣服上繡著木芙蓉。

趙承鈞意外,他回想剛才的事情,頓時了悟。

倒是他小瞧了這個女子,唐師師不知道從哪裡得知了他對木芙蓉的避諱,並且察覺了另一個女子衣服上的不妥。如果放任那兩個女子進殿換酒,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少不得要鬨起來,到時候宮城和靖王府麵上都不好看。唐師師阻攔無果,就強行毀了對方的裙子,讓對方無處可去。

雖然手段有些不入流,可是不得不說,簡單粗暴,立竿見影。

趙承鈞已經很多年沒有看錯人了,沒想到,這次卻在一個女子身上走了眼。他原本以為,這是一個心高氣傲、有小聰明但無大智慧的女人,一如那些美麗卻空洞的花瓶,將所有野心都寫在臉上。誰知,他竟然誤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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