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條上隻寫了短短一句話:“伺機而動, 找機會看他的往來書信。”
這裡的“他”是誰,不言而喻。
唐師師將紙條卷起來,遞到燭火邊, 親眼看著墨色的字化為灰燼。姚太後在靖王府埋了人是必然的事情, 不過看起來,姚太後的人手並沒有滲透到前院。
畢竟姚太後是個深閨婦人,即使貴為太後,勢力也在內侍、奴婢中,軍務等事更是完全插不上手。姚太後想讓靖王守著西北, 但是她又不放心靖王,便想出個利用女人刺探消息的昏招。
或許不該說這是昏招,萬一世上真有這樣的女人,能讓靖王明知道是細作都忍不住沉迷呢?唐師師不知道世上有沒有這樣的人, 但是顯然, 這個人不會是她。
唐師師隻是想當個太後,安享太平而已, 姚太後和靖王的恩怨,與唐師師何乾呢?他們鬥他們的,唐師師要奔自己的前程。
至於姚太後那裡,隨便應付應付得了吧。
唐師師早出晚歸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天,漸漸的, 她已經習慣了大清早去書房點卯,然後在抱廈裡度過渾渾噩噩、無所事事的一天,等到天黑了, 她再也翻不出風浪了,就可以收工回家。除了第一天,其餘幾次, 唐師師再沒有見過靖王。
她這邊的日子非常安靜,頗有些與世無爭的意味。然而劇情裡,男主和女主的進度推得飛快。唐師師每天晚上回家,就能看到厚厚一疊新增劇情,有時候,一天甚至能更新好幾章。
其中大部分都是日常,比如今日見了什麼人,和世子說了什麼話,夫子布置了什麼樣的策論等等。有時候,世子還會問問周舜華和任鈺君的想法,任鈺君木訥不敢言,周舜華卻能屢屢提出新奇見解。
趙子詢對兩個女人的態度也在不知不覺變化,雖然在唐師師看來,從一開始,趙子詢的立場就是偏的。趙子詢添人本就是衝著周舜華來的,任鈺君不過是順帶,然而在任鈺君看來,事情恐怕是另一個模樣。
任鈺君隻知道,她和周舜華同時去伺候世子,周舜華會做的事情,任鈺君同樣不差。明明最開始是三個人,趙子詢卻漸漸愛上了周舜華。
真可憐,唐師師翻過一頁,幽幽在心中接道,任鈺君和周舜華姐妹反目實在太可惜了,既然這樣,所有的惡果就讓唐師師來承擔吧。
隻要唐師師搶走趙子詢的寵愛,讓周舜華和任鈺君都無寵,那不就公平了?
她可真是個善良的天才。
唐師師翻著自己錯過了哪些劇情,明明痛的心梗,卻還要安慰自己沒關係,隻是一點點小事,不影響大局。她翻到最新的一部分,眼尖發現下一章標題是“風花雪月雨連天,溫酒論雨共此時。”
唐師師前後翻了翻,發現再後續的標題裡,還出現了“雨”這個情節。唐師師沉吟,陷入思索。
一次是巧合,但是屢次三番出現“雨”,是不是說明,至少有一場男女主的定情戲,出現在雨天?唐師師抬頭朝窗外看去,起風了,看樣子,很快就要下雨。
難道,是明天?
清早,杜鵑端著水盆從外麵進來,她一邊搓胳膊,一邊抱怨:“真煩人,又下雨了。雨天乾什麼都不方便。”
杜鵑嘴上說話,手上的動作一點都不耽擱。她調好了熱水,一回頭,見唐師師站在窗邊,正失神地望著外麵。
杜鵑不明所以,語氣不由變低了:“姑娘,您在看什麼?”
唐師師喃喃:“下雨了。”
“是的呢。”杜鵑絮絮接道,“昨天半夜突然下起雨來,今天早上都沒停,怪冷的。姑娘您今日出門記得帶披風,您回來的晚,可彆被風吹著了。”
杜鵑說著進去取披風,唐師師接過衣服,心神依然飛在外麵。
今日,她必須、一定要去盯著周舜華和趙子詢。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
書房,唐師師在門口卸下披風,侍女立刻上前接過唐師師的雨具。唐師師露出裡麵的輕便衣服,穿了軟底鞋,進入房內。
她問:“王爺今日在嗎?”
丫鬟指了指裡間,搖搖頭,不敢再說。唐師師了然,笑著稱謝:“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唐師師進入抱廈,開始一整日的謄抄。今天不光唐師師心神不屬,外麵似乎也並不平靜。
一上午的功夫,書房進進出出,來了好幾撥人。唐師師一直注意著外麵,她發現書房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去,外麵徹底安靜下來。
唐師師輕手輕腳走到門邊,悄悄推開一條縫。她看了一會,閃身出來。
書房裡空空蕩蕩,連伺候的人也不見了。這簡直是天賜良機,唐師師拎起披風,快速係到自己身上。她撐傘時,忽然意識到,靖王的書房門是開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