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到達京都的時候, 天色剛剛擦黑,一連坐了數個小時的車,八神緣覺得自己的小身子骨都要被顛散架了。
和東京相比,京都是一座相當具有古典韻味的城市, 街上的建築大多保有曆史的痕跡, 分布著眾多寺廟和神社,在夕陽的餘暉下, 恍惚間便會讓人產生微妙的時空錯亂感。
在咒術界, 京都的地位極高, 被稱為“咒術聖地”,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禦三家的本家, 皆設在這。
不過傳承上千年的禦三家財力不俗, 其實在各地都有著自己的分家, 但隻有嫡係或者實力出眾的旁係,才會被允許前往本家。
經常在大街上逛著街, 就會碰到同為禦三家效力的眼熟咒術師。
比如說現在, 八神緣看著遠遠朝著她鞠躬示意的男人, 淡淡點頭回應後,感覺頭已經痛起來了。
怎麼這麼倒黴, 剛到京都, 甚至還沒入住酒店呢,就碰到禪院家係下的咒術師了, 看來一會兒有的煩了……算了, 一會兒的事一會兒說,先進去辦理入住吧。
乙骨不遠不近地跟在她的身邊,自從車上那場簡短的談話過後, 他就再也沒有開過口,整個人的氣質驟然冷了下來。再加上這些天在高專的體術訓練和對自身實力的逐漸肯定,乍一眼看去,還挺有憂鬱美少年的範兒。
八神緣沒有理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正值青春期,一旦發現現實和自己的想象脫離時,勢必會生出一種被背叛感,像這樣的行為,早在她選擇實話實話,而不是哄著對方的時候,就預料到了。
將佐藤辦理好的房卡分給了對方一張,出乎意料的,乙骨並沒有幼稚地選擇拒絕,而是收下房卡,認認真真說道:“我會負擔自己這部分的開銷的。”
本想說“禪院家的錢,不花白不花”的八神緣一愣,反手就把自己的私人卡號發了過去。
她腦子抽了才會心疼特級咒術師沒錢,就算是高專的學生,做任務也是有傭金的。
倒是她,又要被卡著任務,又要攢錢退休養老,這種左手轉右手的“洗錢”美事,請來得更猛烈些吧。
雖然說是隨便找一家離京都高專近點的酒店就行,但佐藤還是儘職儘責地找到了一家還不錯的酒店,由於命的存在,她選擇的房間是套房,裡頭有兩間臥室,分彆分布在客廳的兩端。
將棲身著弟弟的咒具扔進另一間房,八神緣進門先在鬆軟的大床上滾了一圈,接著便拿起手機,準備將這些日子裡心心念念的好吃的,都點一遍。
在等外賣的空閒時間裡,就先去洗個澡,洗完澡舒舒服服的,正好吃晚飯。
嘛~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嘛~
溫熱的水流沿著肌膚蜿蜒而下,逐漸覆蓋全身,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正是發育的時候,不過幾個月時間,身材便變得凹凸有致許多,逐漸褪去孩子氣,顯露出成年女性的體態,像是個剛成熟的桃子一般,粉粉嫩嫩地掛在枝頭。
酒店準備的浴衣是素色的,腰部用藏藍色的腰帶鬆鬆係上,露出小半截線條流暢,瑩潤如玉的小腿,她將頭發挽起,濕發貼在秀美的頸邊,正準備穿上拖鞋之時,屋外的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在“先擦乾腳穿上鞋”和“先去取外賣”間掙紮了一秒鐘,八神緣毅然決然地決定,先吃飯。
因剛洗完澡,她臉上還泛著淡淡紅暈,渾身上下寫滿了輕鬆愜意,一想到一會兒就能邊享受美食邊看電視,更是心情頗好地眯起了眼。
隻可惜,好心情在打開門的那一刻,瞬間沒了。
“怎麼,在東京那種鄉下人聚集的地方呆久了,連基本禮儀都不懂了嗎?”
門口的男人一頭金發,外套黑色寬袖羽織,打扮的極為複古傳統,和那張非常符合現代審美的花美男臉,格格不入。
八神緣曾無數次和真希、真依討論過,以禪院直哉的長相,在牛郎店裡,絕對是頭牌的水準,光靠臉就能騙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為他開香檳塔。不過稍微再年長點的女性就不行了,再漂亮的小狗不聽話,還是會被有閱曆的姐姐們嫌棄的。
還記得她當初麵不改色下完這個結論後,真希和真依的笑聲,大的都要把房頂掀翻了。
而當時她們討論的當事人,此時正毫無所覺地站在她眼前。
禪院直哉的視線,輕描淡寫從八神緣身上掃過,在見到她□□著的腳時,停頓了一瞬,又裝作無事發生般地嗤笑一聲,用肩膀撞開她的身子,便強行走進了房間。
“我沒有邀請你進來。”
肩膀被撞了一下,隱隱地有些疼。緣轉過頭,麵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冷靜地陳述這個事實。
看來是剛剛碰見的那個咒術師,將自己的消息告知給了這家夥麼,速度還真是有夠快的,連禪院直毘人都沒打電話來過問呢。
“我進你的房間需要許可嗎。”
隨意在客廳裡四處看了一圈,見周圍環境尚可,他滿意地點點頭,轉身便坐在了沙發上,還異常囂張地架起了腿。
“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你最終還是要嫁給我的,牢記妻子的本分,能嫁給我是你的榮幸,不過是個隻有張臉能看的豆芽菜……”
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個人的形象也更加清楚地展現在眼前。
本還肆無忌憚審視著對方,發表自大言論的禪院直哉,微不可覺地停頓了一瞬。
數月沒見,麵前的少女如同抽條的小樹,身量高了一截,曲線也初見玲瓏。原本就精致的五官變得更加柔美,臉上還未消去的紅暈更是削減了她平日裡的清冷,多添了分嬌美。
她赤腳踩在木質的地板上,烏色的地板,將一雙小腳襯得如同月色下的雪地般,白的晃眼。
還真是……長大了啊。
他低低一笑,雙臂向兩側舒展開來,語氣放軟了些,繼續說道:“聽話,從東京高專退學,想學什麼,禪院家都能教。”
看著坐姿囂張,全然把自己當成主人家,還口不擇言地發表一係列降智言論的禪院直哉,八神緣再一次懷疑,禪院直毘人當年是不是把孩子丟了,把胎盤養大了。
他是真的記吃不記打誒,這種蜜汁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轉頭將一直開著的大門虛掩上,在對方肆意地注視下,她一步又一步,慢慢走向他。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直至膝蓋都要觸碰到一起時,八神緣停下了腳步,沒有選擇再靠攏,而是緩緩俯下身子,湊到他的臉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