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位近乎永生的存在,輕易不顯露於人前,隻長居於薨星宮中。
為了讓咒術界存續下去,每隔五百年,天元就需要與體質適合的人類,也就是【星漿體】同化,更新□□的衰老。
雖然課上沒有講明具體位置,但據八神緣猜測,薨星宮八成就位於京都高專或東京高專這兩所學校之中的其中一所。
而在咒術高專尚未出現的平安時代,薨星宮會位於皇宮之中,似乎……也不太意外?
飛快調整好起伏的心緒,緣重新看向良源,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由於曾經發生過的某些事,薨星宮的主人,並不歡迎皇室入內。能夠進入其中的,隻有同時得到天元大人和皇室雙方認可的咒術師,也就是皇室供奉以及‘禦三家’的代表。而我所說的辦法,就位於薨星宮本殿的最底層。”
木質地板上用茶水描繪出的宮殿結構圖,已隨著水漬的蒸發逐漸變淺,良源抬頭看向八神緣,淡淡道:
“在這裡,有一口通向虛妄的井。”
井???
關鍵詞被觸發,緣倏然垂下眸,掩蓋中眼底的驚愕。
特彆的井,通向虛妄,還與咒術界有關,怎麼聽怎麼像她一直苦苦尋找的【食骨之井】。
原來如此,難怪她一直沒有找到【食骨之井】的具體位置,孕育而出分布在各地的咒靈,甚至連一點有價值的消息都沒有傳回來,這東西竟然在薨星宮中!
強按下內心的激動,緣若無其事地問道:
“這口井到底有什麼奇特之處,你和我講這些,就是為了讓我事先知道宿儺的計劃,然後趁機籌謀逃走嗎?”
逃,是不可能逃的,假如兩麵宿儺真要把她丟進井裡,她肯定第一個舉手讚成。
大好人呐,還送她回家,感動地想回去給高專收藏的那幾根宿儺手指上炷香。
早知道源信他師父知道那麼多,她還在外麵瞎溜達啥,第一眼見到源信,就該把他打包送回比睿山去!
“對,也不對。”
出乎意料地,良源並沒有肯定她的問題,反而麵色沉重地搖了搖頭,語氣頗為嚴肅。
“這口井究竟是何用處,無人知曉,甚至極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貧僧也是在偶然間聽到了上任座主的談話,才知道有這東西的存在。它能夠無視咒靈和咒物的等級,抹去一切東西的存在,就像它們從沒有出現在這世間一樣,包括……人。”
雖然他的態度很嚴肅,但緣還是控製不止地想笑,甚至想現在就麻溜兒地趕去薨星宮,然後跳井。
隻是對方接下來的話,很好地冷卻了她過熱的大腦。
“為了比睿山的上千條人命,貧僧隻能選擇對宿儺實話實說。但薨星宮是天元大人的居所,不能讓他進入其中。”
良源非常清楚,兩麵宿儺是一個喜怒無常的怪物。
他的眼中沒有眾生,想成為佛,也僅僅是為了追求那虛無縹緲的力量。
這樣一個毫無慈悲之心,將萬物當作螻蟻來看待的人,良源不敢去賭,他會對薨星宮,對天元大人做出什麼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既準備把這口井的存在告訴宿儺,又不想讓他進入到薨星宮中去,是嗎?”
八神緣一挑眉,毫不客氣地戳穿了對方的想法。
“至於我能否成功活下來,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添頭。最好能勸我乖乖聽話,主動解決掉自己,換而言之,你希望我能夠自我犧牲,對也不對?”
殘酷又冷血的心思被當事人不留情麵地戳穿,良源卻沒有反駁,隻是在一陣沉默後,輕誦一句佛偈,竟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見此情景,緣嗤笑一聲,舉起手中清茶,看著它灌入對方的茶杯中,慢慢溢出,直至在茶杯周圍泅出一灘水跡,才搖頭感慨道:
“你比源信差遠了啊。”
良源微闔雙眼,神色自然,古井無波,甚至異常從容地應和道:
“源信那孩子,是真正身具慧根,能證得涅槃,堪受人天供養的佛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不管是出於大義,還是出於私心,他都希望八神緣能夠做出儘早……做出決斷。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八神緣並沒有因此而憤怒地斥責他,反而狡黠一笑,麵上絲毫沒有為難之色,從容鎮定得仿佛這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啊,我答應你,不過,我有幾個條件。”
“但說無妨。”
“唔,我的問題有些多,先從最簡單的開始說起吧,你,知道羂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