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也注意到了這不同尋常的地方,眉頭微蹙,神色有些疑惑。
“不僅如此,上麵還安排了大量的警車和救護車在【帳】外救援,像是不打算瞞著這件事的樣子,不像是總監會之前的作風。”
“是嗎?不過幾個小時,那群老橘子的態度竟然發生了如此大的改變,真是有趣。”
五條悟微微眯起眼,嘴角的笑容頗為玩味,緊接著又無所謂地一攤手,非常欠揍地說道:
“算了,總歸不是壞事,這群老不死的,可能真想積德也說不定。”
畢竟一大把年紀了嘛,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兩人又簡單交談了幾句,正準備分頭尋找九相圖受肉和羂索之際,一股強橫又霸道的氣息,卻忽然掃過場內。
後背的寒毛不自覺立起,心中警鈴大作,乙骨下意識擺出作戰姿態,旋即轉頭看向身邊人。
卻見五條悟正微仰著頭,意味不明地看向這道氣息傳來的方位,蒼藍如天空的眼睛裡,是難得的嚴肅和認真。
“兩麵宿儺。”
*
眼見事情已經敗露,羂索也不打算再在涉穀逗留,沿著早已準備好的退路撤走,邊趕路邊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
這次在涉穀的謀劃,他可謂是滿盤皆輸,前功儘棄。
經過此次事件,高專方必定會提高戒心,看來近十年內他都得低調行事,附身的皮囊也得換換了。
隻是有一點,羂索還未想通。
他低估了八神緣和八神命這對姐弟之間的羈絆,這點是他的失策,但八神緣為何要等到封印五條悟之時才發作?
若是想減少傷亡,將涉穀事件的影響降到最低,他們一早便可行動。
若是針對他,想在他最放鬆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又為何沒人來追?
五條悟和八神緣兩人成功碰頭,怎麼也不會讓他逃得這麼容易。
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逐漸變得越來越慢,地下隧道幽深又陰暗,濕氣在牆麵上凝結為一顆顆小水珠,將來人的身影反射得格外扭曲。
倏然,羂索的身形
一頓,停在了原地。
他?,想通了。
八神緣確實在等一個時機,但不是為了等他,而是為了——【獄門疆】。
八神緣、源信、【獄門疆】、封印、千年間遍尋不得的命門,一個個熟悉的詞彙串連至一起,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巨網,讓人喘不過氣來。
渾身上下的血液像是被凝固了般,隻有思維活躍得可怕。
羂索反複重溫著和緣相處的種種細節,一陣寒意襲上心頭。
他之所以認為八神命會乖乖聽話,是因為對方想起了千年前的事,擁有人類的記憶,勢必會被人類的感情所影響。
八神命想起來了,那……八神緣呢?
滴答——
數顆小水珠彙聚到一起,顫顫巍巍良久,終於還是沒能抵抗住重力的影響,自隧道頂部墜落,正巧落在羂索的肩上。
涼意沁入衣衫,羂索的眼神,卻愈發冰冷。
即便隻是猜測,但猜錯的後果太過沉重,他必須想辦法搞清楚,重新將【獄門疆】奪回來。
那幾個特級咒靈是派不上什麼用處了,有五條悟在,他們也隻是送死的份兒,唯一能製衡五條悟的,就隻有一個人。
羂索勾了勾唇角,神情晦澀難辨,似是自嘲,又似是在歎息。
“兩麵宿儺。”
……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羂索便不再猶豫,轉身折返【帳】內。
他本想先通知安插在總監會的耳目,讓對方下達外圍咒術師進入【帳】中的指令,卻不知為何,怎麼也聯係不上那個人。
好在及時發現已有高專的人在【帳】中現身,也省去了這一步。
尋找目標的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當羂索在公共洗手間前發現已經陷入昏迷的虎杖悠仁時,深覺上天還是站在他這邊的。
周圍一片狼藉,血水在地麵無聲蔓延,虎杖耷拉著腦袋靠坐在牆邊,身上千瘡百孔,已然失去意識多時。
“這是……脹相的血?”
用指腹撚開一顆血珠,羂索觀察著這滴血上殘留的咒力,神色頗為耐人尋味。
所以將虎杖悠仁打成這副樣子的,是脹相。
他倒是不意外脹相會來找虎杖報仇,畢竟他一心認為對方殺死了他的弟弟們,自然要以命償命。
但都將人打成這副樣子了,他又去哪兒了呢?
“罷了,先解決眼前的事吧。”
羂索輕笑著搖搖頭,暫時將這件事拋之腦後,轉而走向虎杖,在其麵前緩緩蹲下。
不知何時,他的臉上已經沒有半點笑容,隻幽幽地看著眼前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麵無表情地掰開虎杖的嘴,另一手將宿儺的手指一根根投喂進去,等到所有手指都被其吞入腹中,羂索這才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等在一旁。
他沒有等待太久,數息過後,坐在地上的少年動了。
伴隨著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血肉蠕動之聲,虎杖身上
大大小小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他慢慢抬起頭⑤_[(,眼底的猩紅濃鬱得宛如血色,仿佛隨時要流淌下來。
分明和虎杖共享著一張臉,氣質卻截然不同,甫一醒來,宿儺便毫無顧忌地向著這個世界傳遞他蘇醒的消息,暴戾又蠻橫的氣息在涉穀結界中橫掃,如同遠古的凶獸般。
“好久不見啊。”
羂索靠在牆邊,看著已經蘇醒的兩麵宿儺,唇角弧度漸深。
雖然從氣息上判斷,似乎仍比不過現在的五條悟,但……也聊勝於無吧。
隻不過,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打算,否則,以這家夥惡劣的性格,絕對不會管這件事。
相比於他友善的態度,宿儺的反應就格外拽了。
他隻是漫不經心地瞥了眼羂索現在的樣子,接著極為不屑地嗤笑一聲,毫不留情點評道:
“你這幅惡心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千年不見,連自己的術式都不會用了?”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這副皮囊並非原裝,大概是用那些奇奇怪怪的咒具重塑而成的吧,像是被蛆蟲啃食般令人作嘔。
還是個不算陌生的軀殼,似乎叫夏油來著。
慢條斯理地起身活動了下筋骨,宿儺看向羂索,正準備開口說話,卻像是突然感覺到什麼般,猛地向後撤走。
下一秒,威力巨大的攻擊從天而降,瞬息間便擊穿了地麵,將二人方才站的地方儘數毀去。
與此同時,一個輕鬆愜意到有些過分的男聲也隨之響起。
“咦,竟然有兩隻地鼠啊,沒有命中好可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