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反差來得太大。
無數個問號夾雜著驚歎號衝擊著在場所有人的意識。
葉老師？？！
葉薇薇？？！
這？？？！！
風停了, 雲止了，樹葉也不再搖晃。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著葉薇薇。
二次循環。
這？！
所以？？！
剛剛？？！
世界仿若靜止。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隻過了一秒。
直到當事人葉薇薇神態自若地走到助理跟前, 拿過助理手中的礦泉水，擰開瓶蓋, “咕嚕咕嚕”朝嘴裡灌。
靜止的畫麵有了動靜，眾人這才虛驚完畢回過神來。
沈言曦臉上充滿了歎服：“太厲害了, 真的，連手腳的抽搐都那麼，”她太不可思議道，“逼真。”
逼真得她一個長期處於一線片場的人硬是沒看出表演痕跡。
季禮也驚歎, 抬手拍拍沈言曦腦袋。
沈言曦睜大眼看他：“乾嘛？”
季禮一本正經：“回神。”
“什麼什麼。”沈言曦反應了一下, 意識到季禮的動作是讓她回神，有點意外又有點好笑, “哧”一下輕聲道，“好傻。”
季禮反問：“你說我傻？”
他正經中帶著點無辜。
沈言曦知道他的故意，還是抱著他胳膊朝他嬌笑：“我傻我傻。”
忍不住寵他。
而沈言曦和季禮旁邊, 傅知易和喬悅從尷尬中醒神，喬悅視線撞上傅知易的，痕跡明顯地避開。
傅知易主動問：“你就這麼抗拒我？”
喬悅：“嗯。”
傅知易看著喬悅：“可我們好像在一組。”
喬悅：“嗯。”
傅知易對喬悅的冷漠心有不甘：“我們倆現在除了嗯就沒有彆的話可說嗎？”
傅知易頓了頓：“喬悅，我不希望這樣。”
喬悅視線在正在和陶然說話的葉薇薇身上停留一會，忽然轉回傅知易, 揚起淺笑。
傅知易麵色一喜。
下一秒, 隻見喬悅格外走心道：“傅總，您也看到了，葉老師演技真的強，業務能力說句吊打全線也不為過, 如果我下個項目能把葉老師敲下來，內部評測的時候您可以給我頭部s嗎？”
傅知易問號：“？”
喬悅保持狀態：“或者《尋安》影版，我和沈言曦這邊想辦法再勸勸葉老師，您看後續網播分成方式是不是可以再給點空間？”
傅知易繼續問號：“？”
喬悅是個極商務的製片人，沒得傅知易回話也不惱，笑容滿滿地繼續：“傅總對葉老師不感興趣的話，我手裡還有其他正在開動的項目想得到傅總指點。”
傅知易死死盯著喬悅。
喬悅嘴上不停：“或者傅總給我提一點工作上具有前瞻性的建議……”
傅知易胸口起起伏伏：“打住！”
“好的。”喬悅上一秒還保持著塑料的諂媚，這一秒還當著傅知易的麵她直接秒變冰塊還翻個白眼。
狗男人！嗬！
讀出喬悅心聲的傅知易心口梗得更厲害。
醫療團隊按秩序撤離，攝像機位在趙曉磊指揮下重新架好，流程即將恢複。
人來人往，腳步匆匆。
趙曉磊是個好脾氣的人，反複告誡自己不要發火，但設備調試的空當，他還是沒忍住去到自己便宜外婆跟前，壓低聲音斥她：“你知道自己剛剛在做什麼？你嚇死我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真的有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
葉薇薇格外不在意地“哦”一聲：“你是在關心我還是在關心節目？”
趙曉磊沒料到葉薇薇這答案，氣笑了：“你說呢？”
葉薇薇上一瞬間還不識好的老叛逆模樣，這一刹彎了眉眼，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上麵是我的姓名地址身份證號和你的手機號。”
趙曉磊眼神微閃。
葉薇薇說：“我知道自己年齡不小了，可能會在某些時候發生某些意外，所以一直隨身帶，對了，”葉薇薇想到什麼，“所以你看到我電話不可以嫌我嘮叨不接，”葉薇薇說，“你接起來是我打的就還好，如果是彆人，就說明我出事了——”
趙曉磊皺著眉心打斷她：“不要胡說！”
葉薇薇倒豁達：“要直麵自己的年齡嘛！”
本來是趙曉磊去凶葉薇薇，最後反倒成了葉薇薇給趙曉磊講道理。
趙曉磊是葉薇薇一手帶大的，聽不得這些：“你準備一下，鏡頭馬上開。”
葉薇薇身上還保持著少女的嬌氣：“那你不可以生氣。”
趙曉磊哼哼兩聲，背著手走了。
沈言曦和季禮等人過來，各部門逐漸就位。
剛剛葉薇薇起身那瞬間，陶然整個人哭崩了，被助理帶到場邊調整情緒，這廂回來，他仍舊處於生離死彆彆後重逢的恍惚中。
陶然不確定，問葉薇薇：“你真的是裝的？”
葉薇薇叼著根沈言曦給的棒棒糖：“不然呢？”
陶然臉色複雜：“所以嫌棄是真的，反思是假的？”
葉薇薇挑眉：“不然呢？”
陶然沒再追問，“嗯”一聲把頭轉回了正麵。
陶然是真的覺得葉薇薇厲害，也是真的想在葉薇薇麵前證明自己，他以為自己證明了，沒想到對比之下，他就是小屁孩。
或者說，跳梁小醜。
葉薇薇從來都說陶然審美差造型醜，從來沒有抨擊過小孩的長相，這廂見小孩帥氣驕傲的臉上出現類似落寞的神情，她於心不忍道：“你現在流量確實大，但你的流量很大程度依托於年輕的互聯網用戶，你以為自己是萬人迷，但你迷倒的僅僅是愛上網的年輕女孩。”
陶然看向葉薇薇。
葉薇薇說：“等你再紅點，差不多到言曦的國民度，就有人因為你的名字去看一部電視，有人因為你的名字走進電影院，你就會意識到，藝人，當然包括你，都是有觀眾群體的，比如喜歡你的男人多一些還是女人多一些，老人多一些還是小孩多一些，一線城市居民多一些還是二三線城市的多一些，甚至學曆高的多一些還是學曆相對低的多一些。”
陶然專心聽著。
“沒辦法做到讓所有人都喜歡，”葉薇薇傳授經驗，“藝人逐漸變紅的過程，就是逐漸認識到這個問題並接受這一事實的過程，”
陶然有點開悟的意思。
“比如你對我，”葉薇薇舉例，“你不夠紅，才會覺得所有人都喜歡你，我不喜歡你，你就想在我麵前證明自己，等你足夠紅，遇上我不喜歡你，你就會說，哦，葉薇薇不是我的觀眾群體。”
陶然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點頭機器道：“那您呢？您什麼時候意識到這個問題的。”
葉薇薇說：“我沒意識到。”
陶然“啊”了一聲：“可您當時很紅啊，紅遍大江南北。”
“所以有眼睛的都是我的觀眾，”葉薇薇極其輕描淡寫又理所當然地，“我萬人迷，觀眾沒有群。”
就近的工作人員爆發出小幅笑聲，小聲證明：“真的，我全家包括爸媽爺爺奶奶三姑六婆都喜歡葉老師。”
另一工作人員道：“我家也是，就和沈老師一樣，出劇守著看。”
沈言曦言笑晏晏地：“謝謝。”
工作人員被盛世美顏眩暈一下：“不用。”
“……”
在場人，再一次，從對葉薇薇演技的震驚變為其樂融融。
就連季禮和傅知易都認同沈言曦和葉薇薇是國民花。
唯獨陶然一臉茫然：“？？？”
前前後後，合著又是他多餘？？他祭天？？
大家難得見當紅炸子雞接連挫敗的可憐樣，又笑又安慰，他已經很強了，已經很棒了，類似。
就連趙曉磊都從沈言曦那要了一根葉薇薇同款棒棒糖拿給陶然：“吃這個，這個甜。”
陶然顫巍巍接過，剛放嘴裡。
沈言曦以為他怕胖，安慰說：“你放心吃，你姐夫吩咐手作做的無糖的，不發胖。”
陶然動作一凝。
哦，季禮為了沈言曦特彆做的，市麵買不到。
怪不得香味這麼濃，樣子這麼粉，糖棍底下還有顆珍珠。
甜味在陶然嘴裡蔓延開。
陶然嘴裡甜，心裡苦，愴愴然又想哭著跪下來。
大家再笑。
於是在葉薇薇高光和陶然的二次犧牲下，節目正式複軌。
站位細調，鏡頭就緒。
趙曉磊站在六人跟前，笑道：“第三張和第四張卡片的選擇引起了一個小小的風波，無傷大雅，讓我們接著來看第五張和第六張，”趙曉磊垂眼看手卡，“選擇第五張的是傅知易傅總，選擇第六張的是喬悅喬總，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出自李白《秋風詞》。”
到這，沈言曦等人默認分組已經完成。
沈言曦、季禮、傅知易很滿意，天作之合。
葉薇薇、陶然、喬悅不滿意，但沒辦法。
隻是趙曉磊上一口氣還在念讚助商廣告給人結果了的感覺，這一秒，他念完和其他綜藝洗潔精、洗衣粉、奶粉、購物app等妖豔賤貨完全不同的風景區、農家風味烤鴨臘腸讚助，不著痕跡將六位嘉賓對選擇結果的反應收入眼底，然後道：“公布完了選擇，下麵我們進行分組。”
六位嘉賓表情戛然：“？？？”
沈言曦仙女錯愕，不是分好了嗎？為什麼還要分？還能怎麼分？她要和季禮分開嗎？
嗚嗚嗚嗚嗚不要。
季禮收到仙女老婆的眼神，眼裡不忍。
他直覺事情沒這麼簡單，沒想到真沒這麼簡單，還分？怎麼分？按筆畫？首字母？
傅知易有點後悔小時候跟家長去上香時說自己斷情絕愛不拜月老。
因果或許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
媽的！
陶然、喬悅、葉薇薇則一聲“臥槽”欣喜萬分！
有轉機！
陶然看著葉薇薇，又有些動搖，老太太毒舌歸毒舌，但頭發絲都挽得好有魅力！！
和老太太同組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近朱者赤，萬一他能成萬人迷呢？
……
趙曉磊是個有綜藝天賦的人，頂著眼刀采訪一圈嘉賓們關於分組的構想，最後把目光落回季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