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爸爸回來了(2 / 2)

人群中的話有的順著風傳到了阿明耳朵裡,他沒想到,自己在外人心裡,居然不如趙大為。

趙大為也聽到了一些,他更加驕傲,看阿明的眼神很輕蔑,像是看地上的一條蟲一般。

阿明可是個男人,有血性的男人,鄉親的話和趙大為的眼神刺激到了他,他絕對不能容忍自己被人看低,就把先前準備悶聲發大財的想法拋到了腦後。

於是,阿吳就發現,阿明突然對他講:“我這一年多,其實到了港城,而且我已經有了港城戶口,還簽約了公司當演員,每個月不僅能領一百塊的工資,還能上電視。”

“原本我想著,這次回來,就把你們全部接過去,但現在……”

阿明未說的話儘在不言中,阿吳終於後悔了,甚至心臟都在隱隱作痛。

港城啊!生活在泥螺彎的人,經常能在碼頭聽到從港城的人回來說,港城是人間天堂,那裡有無數的好東西,手表自行車應有儘有,工資高福利好,據說天天有大米飯肉吃。

許多人都想成為港城人,可惜就是做夢,內地人就是偷渡過去,也是黑戶,沒有點本事根本成不了港城人。

可阿明居然才用短短一年的時間,,不僅有了港城戶口,還有了比趙大為多三倍的工資。

要是她沒嫁,以後就是靠著阿明的工資,她都能吃喝不愁,過上曾經地主家少奶奶的日子。

然而,這一切,都沒了,因為她嫁人了。

這一刻,阿吳腸子都悔青了,若是時間能倒流,她真希望回到從前,好好打自己一頓。

她嫁什麼嫁,好好給阿明守著不好嗎?

當時她還沾沾自喜覺得趙大為條件不錯,現在看來,她根本就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彆說阿吳,就是程紅,聽到阿明的待遇,也後悔了。

唯有趙大為,沒想到自己居然不如阿明,關鍵剛才他還嘲笑阿明條件不如自己,這真是……尷尬死了。

趙大為臊的黝黑的臉上都泛著紅色,臉上燙的像是能烤熟肉。

同時,村民們終於按耐不住,衝到了阿明麵前,詢問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都羨慕的看著阿明,有人還故意鄙視趙大為,讓趙大為更加羞惱,騎著自行車趕緊跑了。

阿明被圍的團團轉,呼吸都不順了,景阿爺連忙看了秦道國一眼,給秦道國使眼色讓他想辦法。

秦道國摸摸鼻子,心想,嘿!遭老頭子壞的很,又要讓他當壞人了。

但他還真不能不管,因為上工時間到了。

“當當當,我說你們夠了,有什麼話中午再說,現在給我下地乾活,晚三分鐘彆怪我扣工分。”

大隊長的聲音鏗鏘有力,還帶著三分怒火,村民們終於怕了,依依不舍的走了。

當然,他們絕不承認,他們是怕大隊長,他們隻是怕被扣工分而已。

大家離開,景阿爺卻直接請假了,兒子回來了,他根本沒有心思乾活。

阿明和阿諧也請假了,隻有阿鳳阿素去上工。

兩人其實也想請假,可惜不敢。

三個男人迫不及待的回家,在家帶小孫子小孫女的景阿奶,突然看到兒子回來,頭暈目眩,閉著眼睛就往後倒。

她這是被嚇暈了,阿明嚇得魂飛魄散,大喊了一聲,“阿娘。”

幸好的是,景阿奶坐的是躺椅倒下去也摔不到哪裡。

阿強衝了上去,直接掐景阿奶的人中。

阿鯉被這情況了弄懵了,嚇的臉都有點發白。

同時,阿鯉看著進門的陌生人,心裡疑惑,她怎麼不知道,阿奶還有另外的孩子?阿奶不是隻有三個兒子嗎?

阿鯉完全沒想到,這是她親爸,誰能想到死了的人,會再次出現在人世間呢?

掐人中還是有用的,半分鐘後景阿奶悠悠轉醒,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虛弱的說:“老大,我太想阿明了,我剛才居然看到他了。”

阿明急衝衝把腦袋伸過來,“阿娘,真的是我,我回來了,我沒死,你不信摸摸我的手,還是熱乎的。”

摸到兒子暖洋洋的手,景阿奶終於意識到,她的二兒子,沒死。

“哇……”

景阿奶出乎所有人意料,突然大聲哭了起來,阿明手忙腳亂幫她擦眼淚,想勸她不哭,卻被景阿奶抓著手臂說:“嗚嗚,兒子,阿娘傷心死了,以為咱們從此陰陽兩隔了,阿娘多少次在心裡說,隻要你回來,阿娘就是馬上死都甘心,現在好了,你終於回來了,嗚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聽到景阿奶的話,阿明終於淚流滿麵,哽咽說,“對不起阿娘,是兒子的錯。”

長久沒見麵的母子倆抱頭痛哭,阿鯉也驚呆了。

她可是知道,她死了的阿爸就叫阿明,阿爺們也沒有多生一個兒子,那麼阿明是誰,就很清楚了。

震驚過後,阿鯉就開心了,不管如何,多一個家長,阿奶們的負擔就能輕些,養他們也不用太費力了。

於是,阿鯉開心的叫阿明,“阿……爸,阿……爸……”

清脆的,如同百靈鳥的聲音,吸引了阿明的心神。

當他看到阿鯉,心裡就像是突然被塞了一堆白乎乎的棉花糖,又軟又暖還甜。

他激動的問,“這……這是我女兒嗎?”

至於阿堯,已經被阿明忽略了,那個小子又黑又醜,他堅決不承認是自己的娃。

把心裡的傷心哭出去,景阿奶也舒服了很多,眼淚也流不出來了,她點頭道:“對,這就是你的小閨女,叫阿鯉,怎麼樣,阿娘幫你養的好吧!沒虧待了你閨女。”

“謝謝阿娘,”阿明嘴裡說著感激的話,卻急吼吼的要來抱阿鯉。

他完全忘了阿鯉會不會怕他?好在阿鯉也不是真小孩,一點都不認生,被阿明抱著不僅沒哭,反而咯咯咯笑著喊阿爸。

阿鯉的表現,讓阿明更加喜歡她,心想果然不愧是他閨女,長的好還有膽識。

看著大家情緒都平靜了,景阿爺才抽著旱煙說:“行了阿明,想抱你閨女待會讓你抱個夠,現在你和我們好好說說,這一年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阿爹你彆急,咱們先分了東西再說。”

“什麼東西?”

阿明沒回答景阿爺的問題,他將阿鯉放下,把自己背的包也放下,拉鏈拉開,隨手就從裡麵拿出了三條煙。

阿明還說:“阿爹,這煙你估計不認識,是英國的三五牌香煙,要十八塊錢一條。”

三五香煙上全是英語,景阿爺看不懂,心裡卻湧出了莫大的驕傲。

他也是擁有外國煙的人了,哈哈哈,誰有他厲害呀!

景阿爺恨不得馬上出去吹噓一頓,可惜阿明立即澆了他一盆冷水,“對了阿爹,國內情況不好,這煙就彆拿出去了,免得紅袖章找上門。我還帶了中華煙,到時你就拿這種煙出去顯擺。”

“嘿嘿嘿,可以,”景阿爺像小孩子似的,小雞啄米般點頭。

中華也好,國內最好的煙,說出去他能被所有人羨慕死,從此以後,他一定是泥螺彎大隊最厲害的老頭。

煙景阿爺接了香煙,阿強和阿諧卻不敢接。

“二弟/二哥,這煙我們不要,彆給我們。”兩人眼裡雖然有著對煙的渴望,卻對煙避之不及,明顯是擔心煙價格太貴了。

阿明不由分說的就把煙塞進兩人懷裡說:“這一年多虧了你們,要是你們不接就是不當我是你們兄弟。”

看阿鯉白白胖胖的,就知道她過的好,雖然這主要是阿爹阿娘的功勞,但兩個兄弟肯定也沒阻攔,所以阿明真的很感激他們。

分了煙,阿明又拿了一盒巧克力夾心餅乾出來,撕爛包裝讓阿鯉和阿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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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的夾心餅乾比糖果還好吃,瞬間俘虜了阿鯉,阿明在她心裡的地位也拔高了。

這不是阿鯉眼皮子淺,被一包餅乾收買了,而是她想,她阿爸出去都記得買東西給她,這說明阿爸一直惦記他們,這不是好爸爸誰是?村裡動輒打罵孩子的爸爸嗎?

兩個孩子有了,阿明又套出了一個眼鏡說:“阿娘,這是老花鏡,你戴上,以後就不會看不清東西了。”

“真的?”景阿奶還沒見過眼鏡,好奇的戴上,結果從前她眼前是霧蒙蒙一片,現在卻清晰無比。

景阿奶興奮了,“這眼鏡太好了,我終於不用擔心自己成為瞎子了。”

景阿奶喜滋滋,心裡美極了,心想,彆人都說她偏疼老二,可他們也不想想,老二不僅長的帥,人還體貼,時時刻刻都惦記著她這個老娘,這樣的孩子誰不愛?

景阿奶美滋滋的戴著眼鏡,根本不舍得摘下來。

阿明則不分東西了,說:“剩下的是給其他人的,現在來說說我的經曆吧!”

然後,阿明開始敘述自己這一年怎麼逃出生天?做了什麼?

原來,當初阿明掉進海裡,轉眼間就被海浪卷去了幾十米遠的地方。

他想遊回船上,海浪卻像是存心和他作對,將他越推越遠。

阿明雖然水性極好,在海裡卻也堅持不了多久。

好在他走運,大概一兩小時左右,他就遇上了一個孤島。

這個島上有幾棵樹,還有一條小溪,阿明到了這裡,靠著小溪和海裡的海鮮,堅持了半個月才遇上船。

可這條船卻是去港城的,人家雖然願意救他,阿明想回家卻不可能。

因為人家開船要耗費油和人力,船上還有一船人急著去港城,阿明就是出再多錢人家都不會返航,更彆說阿明隻是一個窮光蛋了。

就這樣,阿明成功進入港城,可在這裡,他是個黑戶,還沒錢,想回去是不可能的。

阿明沒辦法,隻能想辦法在港城找工作,想攢錢回家。

可是,身為一個黑戶,在港城想活著是很艱難的,他去碼頭抗沙包,每個月掙的除了吃,交了房租卻根本沒剩。

轉機在九個月後,某天阿明救了一個受傷的男人,當時那人破破爛爛,誰能想到這人居然是港城著名的影視公司,TB公司的股東。

後來這人得救後,找到阿明報蒽,他不僅幫阿明上了港城戶口,還給了阿明六百塊錢和一棟小房子。

他又看阿明形象好,把阿明簽約了,當演員工作不累,每天上八個小時班,演演死屍路人甲等等,每個月就能有一百塊工資,阿明對這個工作無比滿意。

不過他還是惦記著家裡人,就求了股東讓他回來看看家裡,最好能把老婆孩子爹娘一起接過去。

隻是阿明沒想到,回來後他隻剩爹娘和孩子,媳婦已經另嫁他人了。

談到這裡,阿明眼裡有黯然之色,卻轉瞬即逝。

阿明說的輕描淡寫,可情況哪有他說的那麼輕鬆。

比如在孤島上時,他就因為沒有保暖物品,差點凍死。

還有救人的時候,阿明其實是從木倉林彈雨下把TB股東救出來。

若不是有救命之恩在,人家怎麼可能對阿明這麼優待?

這些阿明都沒說,可光知道他扛了幾個月東西,景阿奶就心疼的直抽抽。

“嗚嗚,老二你真的受苦了。”

阿明反手握著景阿奶粗糙的大手說:“阿娘,我哪裡苦了,你兒子現在可是月薪一百的人,工資堪比縣長了,你該高興才是。”

提到阿明的工資,景阿奶果然高興了,喜笑顏開說:“對對對,我兒子厲害,你真是阿娘的驕傲。”

當然景阿奶情商高,說完這話又看著阿強阿諧說:“你們都是阿娘的好兒子,阿娘肯定是積了好幾輩子福氣,才能有你們。”

景阿奶這話照顧了三兄弟的心情,阿強阿諧被誇的樂嗬嗬的,隻是兩人隻知道笑,阿明卻說,“阿娘,兒子們才是積了幾輩子德,才能有個好阿娘,我們下輩子,下下輩子,以後每一輩子,都要當你的兒子。”

景阿奶被捧的眉飛色舞,哈哈大笑,“好好好,你們以後一直都是阿娘的兒子。”

阿鯉也被她阿爸拍馬屁的功夫震住了,怪不得她阿爸身為不上不下的老二,在三兄弟裡卻最得寵,就他這張嘴,不管他排第幾,大人都喜歡。

聊好之後,景阿奶心疼阿明受的苦,讓阿明趕緊歇著,她去弄好吃的給阿明。

同時,景阿奶還吩咐阿強去公社買點肉,還叫阿諧殺雞,慶祝阿明回家。

沒一會兒,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海鮮麵,就端到了阿明麵前。

這碗海鮮麵景阿奶可下了血本,湯底景阿奶用的是蝦頭煎的蝦油做的油水,放了一勺豬油,帶著濃鬱的蝦味和煮油的味道,聞一聞都流口水了。

除此之外,景阿奶還在裡麵放了煎的金黃的大龍蝦,馬鮫魚,梭子蟹,燙過的青貝,海帶,還有過年剩的半截香腸,兩個荷包蛋。

這一碗麵的料實在太足了,可以說,阿明長這麼大,就沒吃過這麼好的麵條。

他吃了一驚,有些欣喜又有些心疼的說:“阿娘,這麵條太奢侈了。”

景阿奶這時可一點都不心疼,她歡歡喜喜道:“兒子你受太多苦了,瘦的我都心疼死了,合該好好補補。”

“快點吃完,到時阿娘悄悄用柚子掃掃你身上的晦氣,再讓你跨個火盆,以後紅紅火火。”

這些都屬於迷信作風,是不能讓人知道的,阿明原想拒絕,可看到他阿娘眼裡的慈愛,他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罷了罷了,隻要能讓阿娘放心,冒點風險他也願意。

阿明的海鮮麵實在豐富,不過這是阿爸回來吃的第一頓好的,阿鯉還是不好意思去搶的。

可她自己能忍,阿堯可忍不了,聞到食物香味的他轉移間就靠四肢爬到了阿明麵前,緊緊的拽著阿明的大腿。

“啊啊啊啊啊……”

阿堯直勾勾的盯著飯碗,嘴裡還流了口水,一看就餓了。

阿明可不好意思讓一個小孩子餓著,自己吃東西,於是他又去找了碗,幫阿堯擦了手,讓他自己抓麵條吃。

阿鯉也有一份,阿明還偏心的在阿鯉碗裡放了荷包蛋和大蝦,饞的阿鯉差點也流了口水。

“阿鯉,乖女兒,快吃。”

望著隻有麵條的碗,阿鯉沉默了,她這老爸,不會也想讓她和阿堯一樣,用手抓著吃吧!

這也太瞧不起她了,阿鯉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阿明當時懵了,追著問,“阿鯉,你去哪裡?”

阿鯉不回答,徑直去灶房。

等看到她拿了一雙筷子出來,阿明才明白了一點。

再看到阿鯉自己慢悠悠用筷子挑麵條吃,阿明當時心中就升起了驕傲。

和比阿鯉大一個多月的阿堯相比,阿鯉明顯聰明多了。

當父母的都是一個心,就希望自家孩子比彆人家聰明。

而阿鯉就完爆阿堯,阿明豈能不開心?

看著可愛又聰明的閨女,阿明覺得碗裡的麵條都更香了,甚至衝淡了阿吳另嫁的傷感。

“呼嚕呼嚕,”一大碗麵條,被阿明三兩下就吃光了,他整個人也暖和了,渾身暖洋洋的。

吃飽喝足,阿明準備去幫景阿爺他們殺雞殺鴨,就在此時,他們突然聽到,隔壁家傳來了打罵孩子的聲音。

隔壁家是蘇家,他們家有嚴重重男輕女的思想,完全不把女孩子當人看。他家幾乎天天都在打女孩子,管都管不過了,隊裡都懶得管了。

阿明他們也沒當回事,還以為蘇家今天就像以前一樣,隻是隨便教訓孩子。

誰知沒多久,蘇家女主人就驚恐的哭了起來,阿明衝過去一看,就看到蘇家閨女蘇白玉滿頭血的暈倒在院子裡。

阿明他們急匆匆將蘇白玉抱去找醫生,卻沒有看到,中途蘇白玉醒來看到他那若有所思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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