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父子倆回來的時候,溫明蘊已經臉色酡紅,一看已經微醺了。
“如意又偷喝酒了是不是?姑娘家喝成個醉鬼像什麼樣子,夫人你也不攔著些!”溫博翰十分不滿。
陳婕和溫明蘊一起喝的酒,兩人都愛這百花釀,屬於同盟自然不和溫博翰一條心,還反過來懟她:“在家當姑娘的時候,不喝個痛快,難道等嫁了人再喝嗎?你看看我,如今不止自己喝酒被管,連女兒喝酒也怪在我頭上。”
溫博翰一聽她提起這事兒,立刻軟下一頭。
夫妻倆的感情是真好,哪怕他很貼心,但是這些年陳婕受的苦,他也都明白。
“夫人莫氣,為夫給你斟酒。”他邊說邊坐在她身邊,親自倒酒,非常的能屈能伸。
溫明蘊捂著唇偷笑,哎嘿,有娘當擋箭牌就是爽,挨罵了吧。
一家人正其樂融融的時候,一個小廝快步跑進來通傳:“老爺,錦衣衛來了,已經進後院了。”
小廝氣喘籲籲,滿臉蒼白,聲音都在打顫,但還是勉強壓低聲音,沒讓自己大呼小叫。
他的話音剛落,溫博翰就已經見到一群錦衣衛邁步而來,他們身上的飛魚服色彩明豔,但是在燈光的照射下,卻讓人心底發慌。
“溫大人,貴府的下人還真是訓練有素,錦衣衛辦案不讓通傳,免得嫌犯逃離,你家下人卻還來通稟。我瞧著不像是尋常下人,倒像是私兵。”
領頭的男人看起來很年輕,不超過三十歲,儀表堂堂,手指輕輕一動,通傳的那個小廝已經跪在地上,嘴裡嗷嗷喊著疼,一塊小石子彈落在地上,蹦躂了兩下。
“曹指揮使親自前來,有失遠迎。至於這下人隻是普通小廝,隻是腳程快,並無武功傍身。他也是怕我這個主人家怠慢了你們,所以著急通傳。況且錦衣衛辦案不讓通傳,也是在證據確鑿捉拿亂臣賊子之時才行此法,溫某雖然不才,但是一顆忠君之心日月可鑒,錦衣衛這番行事恐怕不合規矩。”
“況且我的妻子和小女都在此,你們就這麼闖進來,實在有違禮數。明日早朝,我必參你一本!”
溫博翰隻是驚訝一瞬,很快就回複冷靜,還和這位曹指揮使有來有回地過招,絲毫不怵。
曹秉舟冷笑一聲:“溫大人不愧是讓陛下都頭疼的人,禮法當前,可惜今日你脫身不得。方才大理寺呈上殿試舞弊案的最新證據,其中有位叫趙文的罪人,提到了溫大人和你的女婿,恐怕明日早朝,溫大人是無法參加了。帶走!”
他手一揮,立刻有幾個錦衣衛出動,快步走過來想要押走溫博翰。
情況十分凶險,陳婕麵色蒼白,立刻將溫明蘊摟進懷裡,想要往旁邊退。
錦衣衛近些年越發得聖寵,甚少有人能奪其鋒芒,連溫博翰都沒辦法抗衡,她們唯有避開這些凶神,之後再想辦法。
可是還沒能退走,溫明蘊已經從她的懷裡掙脫開,踉蹌了幾步,竟是與其中一位錦衣衛擦肩而過。
頓時她就尖叫開了:“啊,有人摸我,我臟了!”
在場所有的人都震住了,那個無辜被碰到的錦衣衛,完全一臉懵逼。
溫家這位姑娘所說摸她的人,不會是他吧?
“誰敢動我姐姐,你們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溫青立不愧是跟屁蟲,哪怕姐弟倆都沒有提前眼神交流,他也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直接衝過去,一把攔在溫明蘊身前。
溫明蘊立刻掐了一把親娘,陳婕也反應了過來,“你們錦衣衛辦案,我們不敢阻攔,但是抓人就抓人,為何要如此對我女兒。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啊!”
溫博翰心裡又急又怒,他方才忙著在心底盤算對策,並沒有注意到那邊,生怕小女兒真的受到坑害。
“曹指揮使,請你管好你的手下。我的小女兒身子不好,還沒出嫁,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算擊登聞鼓鳴冤,也要告你心懷不軌,帶領屬下闖進我溫府強搶民女!”他厲聲道。
曹秉舟與溫博翰有舊怨,錦衣衛這些年行事越發沒有章法,不止禦史參他們,禮部那些老學究也會參他們,其中以溫博翰為最。
這老家夥成天擺出一副清高的嘴臉,所以今日大理寺呈上拷問的結果後,他立刻領著錦衣衛來拿人,故意不讓下人通傳,就是要讓溫博翰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走,並且還要他的妻女旁觀,想要挫挫他的銳氣。
原本以為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沒想到竟然突生波折,還是敗在一個女人的手上。
曹秉舟冷笑一聲,絲毫不懼:“溫大人這是什麼話?我看是好姻緣來了,你這小女既然沒出嫁,我這手下也是未成家,男未娶女未嫁,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敢羞辱我?”溫明蘊抬頭,直勾勾地看向他。
她的瞳仁比一般人黑,院子裡的光線不好,看起來陰沉沉的。
曹秉舟一愣,沒想到竟然在一個弱女子的身上,看到這樣的眼神。
還不等他繼續開口奚落,那女子忽然張口噴出一口血,恰好吐在了對麵錦衣衛臉上。
之後便直挺挺地躺下去,人事不省。
“明蘊,你怎麼了?”
“姐,你沒事兒吧?不要嚇我!”
“錦衣衛逼死人了。”
頓時院子裡一陣大亂,之前礙於錦衣衛日積月累的威壓,沒人敢動彈,可是這時候三姑娘都吐血暈死過去了,還受到這樣的侮辱,其他幾位主子都喊了起來,下人們也跟著亂了起來。
“曹指揮使,你們錦衣衛強闖溫府,擄掠羞辱我女兒,匪盜之徒,不知此事你們錦衣衛管不管?”溫博翰走過來,冷聲質問道。
原本他還在擔心女兒是真的吃虧,但是自從溫明蘊吐血暈倒後,他心裡倒是安穩不少。
瞧這架勢,和之前在徐侯府碰瓷時,一模一樣,必然是溫明蘊又開始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