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衝在最前麵,他沒有圍獵過熊,雖說之前誇下過海口,等以後他騎□□通了,虎豹豺狼都不在話下。
但是當他真的麵對一隻成年熊時,還是完全處於狂暴的狀態,他瞬間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哪怕他們都騎在馬上,但是這頭黑熊一巴掌下來,估計能震傷好幾個。
眼看著北魏那群人反應過來了,也紛紛豎起弓箭就要搶功,程晏記起武鳴之前叮囑的話,立刻揚聲道:“都彆射箭,隻會激怒它,必須真刀真槍地殺死它。衝,護駕!”
他拔出腰間的長刀,一馬當先衝了出去,身後一群少年郎都正是衝動的時候,熱血上頭,就這麼跟著衝了出去。
哪怕陸然有些猶豫,想說現在人多勢眾,大家聚在一起,慢慢磨死這熊瞎子就行。
但是很顯然根本沒有遲疑的餘地,身旁的人都一窩蜂舉著刀劍衝過去,他就被裹挾著前進。
“吼——”那頭熊顯然感受到威脅,立刻長大了嘴衝他們死後,尖利的牙齒上還帶著斑斑血跡,彰顯著它方才剛吃過人。
程晏的頭皮有些發麻,如此近距離感受到黑熊的威脅,這與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那股濃重的血腥氣,和來自大型猛獸的危險感,幾乎把人吞沒。
一群情緒上頭跟著衝上來的小子們,明顯也感受到這份強烈的威脅,已經有人腳步緩慢,麵色遲疑,明顯是怕了
說起來他們雖然有武先生教導,也去狩獵過幾次,但其實都小打小鬨,獵過最大的動物應該就是鹿了,但草食動物與肉食動物,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彆怕,跟著我衝!這熊瞎子已經被我們的箭射成了篩子,完全重傷不清醒,此刻殺它易如反掌!”程晏咽了咽口水,克服掉心中的恐懼,咬牙衝了上去,那把刀直接看向黑熊的左前肢。
其實最好的手段,是劈向黑熊的脖子,直接將它的頭砍下,但是他沒那麼大的力氣,也不敢與黑熊強硬對衝,他怕沒能砍到黑熊,自己反而被這畜生咬上一口。
黑熊的皮毛很厚,四肢也強壯有力,否則那一熊掌拍下來,不可能那麼可怕。
程晏又是第一次近距離獵殺熊,心中有著強烈的不安和緊張,第一刀揮過去,他就知道自己沒能砍中要害,恐怕並不能重傷熊,反而會引起它的暴怒反攻。
“你們快退!”他臉色急變,立刻大喊一聲。
他要是交代在這裡,也算是為了完成武鳴將軍的囑托,死得其所,但是不能連累身後的好兄弟們。
陸然幾個還沒反應過來,各自的侍衛已經看出端倪來,連忙扯住自家小主子們的衣領,當場提著就往後退。
“咚——”的一聲巨響,那頭熊竟然前腿不支,直接歪到在地。
程晏楞在原地,他的臉上方才被熊血濺了一臉。
原本以為沒砍中要害的長刀,在揮舞出去的瞬間,刀背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道一彈,不僅被修正了方向,並且還加注了無數力量,一刀看過去,幾乎將這頭熊的左前掌整個切下來。
難怪它方才受力不支,直接倒地。
“娘哎,晏哥,你好厲害!”
“嘿,晏哥,你不愧姓程,我仿佛看到程將軍的少年模樣!”
一群少年郎被拉扯到後麵,隔著好幾米遠的距離,誇張地大叫著。
明明都到了變聲期,聽著像是一群公鴨子嘎嘎亂叫,但是誇讚效果達到了,比熊的嘶吼聲還要大。
熊疼得一通狂吼,不過這群小少爺都不害怕了,有了程晏的示範,他們覺得殺熊可太簡單了,紛紛躍躍欲試。
“少爺,這熊要狂暴,您還是離遠些。”侍衛們開始苦勸。
“胡說八道什麼,有我晏哥在,不過一頭狗熊罷了,有何可怕之處?”朱霖不以為然地道,第一個就跟著衝了上去。
程晏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定是武鳴將軍在附近,助他一臂之力,否則他哪來這麼大的本事。
“王子,這可如何是好?”奇多焦急地詢問道。
葉利揚咬了咬牙,明明都已經計劃好了,結果半路殺出倆程咬金。
先是溫明蘊阻攔葉麗莎,她舍命救皇上的戲碼破裂,之後北魏也沒能斬殺黑熊,反而被一群半大的孩子搶了風頭。
原本他還覺得這群紈絝子弟不自量力,這麼莽上去,絕對要被黑熊拍死幾個,結果人家不僅沒有傷亡,還剁了黑熊的一隻爪子。
“殿下,不能再等了,不然功勞就真的全被這幫兔崽子搶了。”有人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動手,務必在他們之前殺死這頭熊。”葉利揚不再猶豫,立刻一揮手。
底下人直接拉滿弓,“嗖嗖嗖——”幾支箭射了過去。
葉利揚帶來冬獵的勇士,自然都是神射手,幾支箭射出去,既避開了程亭鈺一群人,又給熊造成了有效傷害。
其中一支箭恰好射進了熊的右眼裡,當場就引得黑熊的狂暴,它抬起熊掌就往麵前人拍去。
程晏站得最近,那隻熊掌首當其衝就要落在他的頭頂上。
“程晏,快跑!”溫明蘊看得心驚膽戰,連忙大聲叫道。
她一把推開身旁的麗妃,爬起來就要往這邊跑。
溫明蘊的腦子轉得飛快,如果她跑過去來不來得及,來得及她肯定要出手相救的,哪怕暴露她不尋常的體質,可這是一條人命。
若是暴露了,她改找什麼借口逃脫。
不管了,正好程亭鈺說要帶她離開望京,到時候她找個借口遠離這是非之地……
她剛跑了幾步,就見程晏手中的刀莫名動了一下。
在距離他們十米之外的樹上,於鐘大力拍著樹乾,急得像隻猴子似的吱哇亂叫。
“老大,你找的這小子不行,他都被嚇傻了。”
“哎喲娘哎,程將軍怎麼生出這麼個孬種孫子,你手裡的刀倒是動一動啊,不舉起來大羅神仙都幫不了你!”
“這要是我兒子,老子從城東一直扇到城西,非把他的臉扇腫不可!”
“看不下去了,老大,我們要露麵嗎?你不是想聽在意程家人嗎?這可是他家獨苗苗,要是就這麼被熊弄死了不好吧?”
於鐘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親自上陣去把這頭熊給斬了。
怎麼殺一頭熊就這麼費勁,不是他說,此刻熊身邊的所有人,都是廢物。
“你閉嘴!”武鳴頭也不回地道,語氣十分不好。
於鐘撇撇嘴,見他臉色不好看,也不敢違逆,隻能照做。
武鳴彈了一塊石子過去,程晏手中的刀一震,頓時就將呆在原地的少年喚醒,他下意識舉起刀,幾乎瞬間,一股更強的力道作用在刀背上。
瞬間那把刀就迎向落下的熊掌,鋒利的刀鋒快速割開骨頭,“哢哢”的細微聲響,折磨著人的神經,鮮紅的血液噴了他滿頭滿臉,讓他徹底變成個血人。
一隻完整的熊掌拋向半空,夾雜著漫天的血跡,劃過一道漂亮的拋物線,最終落到地上。
“吼——”熊的嘶吼聲傳來,這回不再是暴怒的癲狂,而是劇烈的恐懼。
自此,它的兩隻熊掌都被眼前的少年斬下,它賴以生存的利器,已然消失大半,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它知道這時候再不跑就要死了。
“彆讓它跑了,聯手殺了它。”程晏察覺到它的退縮,立刻大吼一聲。
這回朱霖他們一擁而上,侍衛們也不再阻攔。
一頭熊除了四肢,就隻有一張嘴比較厲害了,如今它的兩隻前爪都被斬落,基本上沒有威脅,巨大的功勞已經擺在麵前,此刻還不上,那活該當一輩子平庸者。
眼看這些世家子弟領著侍衛上前,程晏倒是不著急了,他從人群中退出來,沒有再繼續補刀,明顯是把這斬殺黑熊的功勞讓出來。
大家都不是蠢貨,看出他這是讓功的表現,頓時一個個紅光滿麵。
朱霖感動得不行,還張嘴吆喝著:“晏哥,你一起來啊!”
他知道程晏已經出儘風頭,皇上之後肯定會嘉獎,但他覺得其實程晏獨占這功勞也行,畢竟他們這些人都有家族庇護,權勢皆有,唯有程家都被削爵了,程晏此刻就是個白身,若是能靠救駕有功和獨自殺死一頭熊,從皇上那裡謀來一官半職,那是非常必要的。
程晏比他們都需要這份功勞,給自己增添籌碼。
“沒事,你們殺你們的,我正好有些累了,就替你們把風,免得有宵小之輩想趁亂胡來。”他抱著刀,渾身是血地朝前麵站了站,目光直視著葉利揚一行人。
陸然立刻明白過來,大聲叫嚷道:“還是晏哥想得周到,有些人真是土匪蠻夷出身,爭獵物爭不贏,就想著使陰招,簡直令人不恥。”
朱霖反應片刻,才知道這二人說得是什麼意思,立刻緊跟其後:“就是,北魏人說你們呢。如今這頭熊已經被我們斬了,你們可不要像方才一樣放冷箭,不然我晏哥手裡的刀可不長眼,到時候若是見血死人了,可彆怪我們沒提前通知你們!”
一群少爺們手下的刀劍不停,嘴上還大聲叫嚷著,在奚落著北魏人,防止他們不要臉衝上來搶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