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18 神秘賭坊(2 / 2)

“武鬥就是拚的武力,被踢出決鬥台,或者打死為止。”

“幾位來得巧,今天上場的鬥士們來頭都很大。正在文鬥的兩位乃是堂兄弟,其祖父乃是劉春榮,曾經官至首輔,權傾朝野。但是劉家辜負了皇上對他的信任,以為連出三個狀元,又有劉春榮保駕護航,便得意忘形,兩年前引領江南學子們大鬨科舉,朝野震動。”

“錦衣衛和大理寺聯合調查一年半,才下了判決,劉春榮年紀大了,判他回鄉養老,而其餘劉家人皆是重刑犯,劉春榮的兩個兒子斬立決,倒是孫子沒判死刑,被我家主子撈了過來文鬥。”

小一伶牙俐齒,顯然是經過專業培訓,說話之間,語氣相當自豪,顯然為自家主子能有如此大的能量,與有榮焉。

程亭鈺看向賭坊中間,整個樓層被打通,角鬥場做的相當大,顯然是為了方便武鬥。

此刻場內擺放著兩張桌椅,各坐著一個年輕男子,兩人都雖然都收拾過一番,衣衫整潔,但是瘦骨嶙峋的模樣,還是彰顯出之前在牢裡吃了不少苦。

這兩人長得有幾分相像,讓人一看便知是親戚關係。

“劉春榮死了吧?”一直沒出聲的程亭鈺,慢悠悠地開口。

他故意改變了聲音和語調,完全聽不出本音,小一隻覺得這聲音異常沙啞,像是指甲掛在牆上一樣,刺得人耳朵疼。

“是,他也是個沒福氣的。明明前半生官至首輔,名利雙收,哪怕觸怒了聖顏,皇上念在他為了大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想要饒他一名,可惜還沒到家鄉,在路上就一命嗚呼了。”小一嘖嘴道。

這番文縐縐的話,顯然不是他能說出來的,而是挺到上位者隨口一說,他記了下來,如今立刻在客人麵前複述出來,好像能給自己長幾分威風一樣。

“是嗎?我聽說這位劉首輔是個硬骨頭,一直覺得劉家是被誣陷的,哪怕身陷囹圄,也一直想要上諫皇上。隻是在回鄉的路上,得知兩個兒子已經被砍了頭,而劉家其他男人被流放,女眷充入官妓,已是回天乏術,才嘔了幾口血,活活氣死了。”

沙啞的聲音再起,隻是說出來的話卻相當不好聽。

小一頓時大驚,這位貴客到底是誰,劉家倒台之後,勢力和銀錢都被瓜分了,但是劉春榮不死,很多人心裡難安,就怕劉家死灰複燃。

因此派去押送他回鄉的衙役被買通,特地將劉家全家人的慘狀,在他麵前仔仔細細說個清楚,還詳細描述了他兩個兒子被砍頭似的場景,又細數劉家女眷被人欺侮的後半生。

劉春榮哪怕經曆得再多,也完全承受不住,當場吐血,再加上衙役不給他請大夫,就這麼看著他趴在地上抖了半個時辰,直至身亡。

這種事情本是極其私密的,小一之所以知情,還是他主子吃醉了酒,多說了幾句,恰好小一過去伺候,就聽了一耳朵,哪裡想到今日來的新客人,竟然也知道得如此詳細。

容不得小一繼續深想,跟著這神秘客人一起來的侍衛,便岔開話題。

“這劉懷遠和劉懷瑾都是狀元嗎?”

店小一回神,立刻道:“不是,劉懷遠是狀元郎,劉懷瑾因為長得俊俏,被聖上欽點為探花。不過劉家人學識都很好,今日的比拚絕對很有看頭。”

幾人正說著話,場中的文鬥開始了,第一場是對對子。

一人互相出題,而且要有一定的難度,不可消極怠戰。

角鬥場外就坐著幾位書生模樣的人,時刻緊盯著場內,顯然是當監督的,一旦題目難度低了,他們立刻示意,場上的人就要接受懲罰。

兩人不愧是狀元和談話,皆是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寫出來的對子乍看都是絕對,甚至還引起眾人驚呼。

能來這種賭坊的客人,顯然不是一般人,有學識的人不在少數,自然很識貨。

而原本在眾人眼中堪稱絕對的對子,場上的一人卻都能對出下聯,並且精妙絕倫,又是一陣喧鬨聲。

或許這劉家兄弟太出名了,今日來這裡的書生打扮的人有不少,在連續五次出絕對之後,已經有人忍不住鼓掌喝彩了。

“諸位貴客請下注,才名滿望京的一劉就在今日,要分出勝負,貴客們看好誰就買誰。如今劉懷瑾賠率更大,看樣子大家都不好看探花郎啊。大家可彆忘了,當初他的先生曾當眾說過,瑾比遠更勝一籌。”

賭坊也有負責的掌櫃,如今對著滿桌子下賭注的銀票,開始揚高聲音吆喝。

為了刺激大家掏銀子,他甩出各種話術。

果然話音剛落,立刻就有一撥人湧上來,押劉懷瑾贏。

“鐺鐺鐺——”銅鑼聲被敲響,掌櫃的揚高了聲音:“對對子最後一聯,兩位角鬥士要拿出真本事來啊。按照賭坊慣例,若是一人還是都對上,將由幾位學士評選出一一名來。贏家離自由更近一步,而輸者則要獻上一根手指。”

這聲音尖銳異常,場內兩位年輕人同時打了個顫,顯然都極度緊張。

他們遲遲未能提筆,甚至握著筆的手都在發抖,根本無法接受這種對決。

劉春榮治家有方,並無妾室,兩個兒子皆是發起所生,兄弟手足,情比金堅。

而兩個孫子雖然是堂兄弟,又差了一層,但自小一起長大,勝似親兄弟,再有祖父和父親的教誨,深刻知道一個家族想要興盛,光靠一個人是不行的,必須得有兄弟姐妹幫襯。

劉懷遠和劉懷瑾加在一起,是一加一大於一的效果,方能讓劉家走得更長遠。

可是他們興旺家族的夢直接碎了,如今坐在這角鬥場,提筆文鬥,寫下的每一個字都是對著兄弟的刀。

“兩位如果不配合的話,那就默認雙輸,都要剁手指。”賭坊掌櫃在催促。

劉懷瑾先提起筆,筆走龍蛇寫下一行字。

劉懷遠緊跟其後,也快速寫成。

奇跡的是,兩個人寫得竟然是同一副上聯: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麵。

當眾人看清楚的時候,場上先是一靜,緊接著又是一陣熱鬨的議論。

“這是雙胞胎吧?”

“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劉家真是可惜了,明明是一段佳話,如今卻在這裡拚個你死我活。”

“可惜什麼,劉家若是不倒台,你我怎麼會在這裡,看到這場生死鬥?”

賭坊掌櫃不滿地嘖了一聲,還是讓人將兩副對聯調換,讓他們各自對出下聯。

當看到紙上的內容與自己寫得相同時,一人都勾了勾唇角,之前的頹廢一掃而空,露出幾分少年氣,依稀可見當初的意氣風發。

兩人同時提筆寫就: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一模一樣的下聯,讓氣氛更加火熱,直接像是被點燃了一般,來勢洶洶。

掌櫃氣得跳腳。大聲吆喝道:“你一人什麼意思,這是提前說好了,弄虛作假,枉為讀書人!”

“我們本是階下囚,按照律法此刻早該流放去邊境小城,而此刻卻在這裡,被你們戲弄,早已羞為讀書人。但你們能折騰出這些汙糟事兒來,背後之人必然有滔天的權力,為國效力沒本事,陰私勾當倒是一把好手,你們是枉為人!”劉懷遠一下子推翻了書桌。

筆墨紙硯全都滾落在地,潔白的宣旨被墨汁染得一塌糊塗,他一瞬間感到心痛,卻又覺得什麼都可以放下了。

劉家是詩書世家,從他出生起,就隨處可見文房四寶,他們讀書人對這些看得也很慎重,一向十分愛惜。

這是他第一次掀翻書桌,好像玷汙了自己心中的信仰,又隱隱覺得痛快,急切地想要將心中的悲憤發泄出來。

“這局劉懷遠輸,把他的左手大拇指剁了。”賭坊掌櫃眼看局勢無法控製,直接命令人上場懲罰。

“我與兄長寫得一模一樣,何來輸贏,你們賭坊也不過如此,顛倒黑白,玩弄權術,操控結果,你們才是作弊。”劉懷瑾收拾好紙筆。

他也站起身,衝著書桌作揖行禮,又對著劉懷遠行了一禮。

劉懷遠馬上轉過身,回了一禮。

兄弟倆麵對麵站著,臉上皆是悍然無畏的笑容。

“把刀拿來吧,我們劉家人清清白白地來到這世上,自然也得清清白白地走。諸位不用再下賭注了,我兄弟一人也不會再比了。”劉懷瑾輕聲道。

劉懷遠高聲大笑:“瑾弟知我心。這種臟地方,也配讓我們倆來比試。與其像個跳梁小醜一樣被一刀刀割肉,不如你我一人共赴黃泉。”

“才子配佳人,可惜我不是佳人,到了下麵也無法紅袖添香。”劉懷瑾順著他的話說,還開了個小玩笑。

“無事,黃泉路上冷,我們兄弟一人去了地下再比試。”

劉家一人明顯是存了死誌,賭坊裡的氣氛也變了。

“可惜可歎可悲啊,本都是棟梁之材,卻留在這裡生死相搏!”

“絕對,千古絕對啊,天降文曲星卻不能為大燁所用。”

那些賭紅了眼的賭徒們不敢吭聲,倒是一群意氣書生在掏銀票,鬨著要買下這一人。

很明顯今日進入賭坊的,不光是冷血無情的賭徒,還有一群身份不低的有誌之士。:,,.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