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不想這麼快對你動手。”楚見微說。
“很巧,我也是。”阿蘭牧師說道,“如果不是你一直在挑釁我的話。”
楚見微:“……”
他停頓了一下,最後略微彎了彎唇角,帶著一點無可奈何的笑意說,“你管那叫做挑釁?我還以為應該算……善意的規勸。”
阿蘭眼底怒火似乎更盛了一分。
他緊盯著楚見微,唇瓣微動吐出幾個字來,“你會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
楚見微倒是也很想見識一下,有什麼人能讓他付出“代價”來。
眼前,教堂原本敞開的大門倏然被狂風卷起,狠狠地摔上。原本的燈光迅速熄滅,在一片黑暗當中,那扇銅製的大門仿佛和牆壁融為一體了,變成了奇詭的花紋。整個教堂更變為了密不透風的黑盒,黑洞洞的,而阿蘭牧師立於稍高處,他拾步上台階,轉過身,冷淡地俯視著楚見微。手中的魔杖迅速伸長變為了法杖,落在地麵時,發出金玉碰撞的清脆聲響。
一室黑暗當中,唯獨阿蘭所在處,是微弱光線交織的一點,因此現在的他,看上去竟然格外神聖起來。
“楚見微。”他準確無誤地喊出眼前人那怪異的遠東名字來,“隻有死人,才能保守好秘密。”
楚見微似乎又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開口,像要說些什麼,因楚見微神色正經,即便阿蘭一幅勝券在握的模樣,也忍不住認真附耳聽來——
“阿蘭牧師,你這幅模樣,未免太像一個反派了。”
阿蘭:“……”
他又有些惱怒,冷視著他,“不知你死前,嘴還能不能這麼硬。”
阿蘭的確隱藏了實力。他的魔力水平,說是半禁咒法師,但離禁咒法師隻有一步之遙,隻是遲遲不能突破而已——而且這種突破,還是因為他的確“不好”突破。
成為禁咒法師將會在法師塔中顯露姓名,雖有許多利益可獲得,但也要受到來自各方麵勢力的約束和關注。對於身負使命的阿蘭而言,這種關注,反而不是他所需要的。
雖然沉寂在托諾城當中籍籍無名許多年,但阿蘭並不認為,自己的實力會勝不過一個剛從魔法學院的象牙塔出來的年輕人。
更何況——
閉合的大門消融在空間當中,但教堂內部卻充裕著濃鬱得接近於液態狀的魔力氣息。在某一條線或者某一麵上更尤為明顯,從它們的軌跡來判斷,輕易就能察覺到,那些點線麵繪畫成了某個大型的陣法——或者說,教堂的本身便是一個巨型的陣法。
博識如楚見微,也不能在第一時間判斷出這個陣法的屬性,畢竟這也是極精密久遠的一門學科。他隻是在略微沉吟後,看向了同樣處於陣法中央處的阿蘭,“很宏偉的魔法陣。你布置了多久?”
“十三年。”阿蘭微微抬起了下巴,眼底或許還有些許的傲慢,“——從我來到托諾城的第一天起。”
教堂既然是由阿蘭一手建立起來的,陣法當然也是由他一點點籌備出來的。從刻陣到守陣、充裕魔力、準備耗材,曆時十三年,由當時便是半禁咒法師的阿蘭一手布置。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了解這陣法怎麼施用的人,其中所蘊含的能量,隻稍一想象便足夠讓人敬畏了。
恐怕就算是再有經驗,魔力深厚的禁咒法師在這裡,也會因大陣隕落。
……可楚見微,卻沒露出什麼畏懼的神情來。
他隻很平淡地看著阿蘭,忽然道,“所以你對托諾城的城民們下手,是從十三年前起?”
阿蘭微微頓了一下,萬萬沒想到楚見微的重點居然落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