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看向齊斯,做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來,“你先前修煉懶怠,諸多惡習!有人告你仗著武藝恃強淩弱,魚肉鄉裡,我便痛逐你出師門。未廢你武功,也是希望你能有朝一日悔改,卻沒想到你如今依舊……”
他重重歎息一聲,很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又一擺衣袖,很是端正地對著身旁圍觀的人微一俯首,說道,“他雖然與我青山宗並無甚關係,隻是這到底也是我禦下不嚴所惹出來的禍事。今日便徹底來個了斷,你今後……”
門主轉過身望著齊斯,矍鑠的眼中似乎都透出一種極為冷厲的光芒來,“再不能用青山宗傳下的武功,為非作歹!”
齊斯被硬生生從二樓頂端打得摔下來,身上因為墜落而導致的痛楚還好,真正讓他難以忍受的,是那運足了內力的一掌——明顯讓他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
這個時候還正頭暈目眩著,哪怕聽見了掌門訓斥他的聲音,也隻是從心底冒出些許的荒謬可笑來……不知怎麼,他總覺得掌門這樣的姿態,有些許的裝模作樣,好像急著和他撇開乾係似的。
他嘴上還沒來得及回應,腦海當中正想著那些狡辯言辭準備待會用上,等著先穩住這老東西,日後再報今日的奇恥大辱,又聽到了掌門警告他的那句話——
今後,不能再用青山宗傳下的武功?
他的背上突然間門一寒,猛地滲出了一背的冷汗來。
他這輩子,實在是過的太順風順水,最恥辱的時候,也不過是被趕出青山宗的時候。
但哪怕離開了青山宗,他還是那樣風光,那樣為萬人所敬仰,那樣的高高站在那些凡夫俗子的頭頂上。
幾乎從來沒有,具有這樣的強烈危機感的時候。
他能站在其他人的頭上,在鎮中為非作歹,憑借的也不過是比所有人都要高強的武功罷了。
齊斯從來沒有想到,“逐出門派後需廢去武功”這樣殘忍的事情,會落在自己的身上,以至於他甚至來不及去辯解求饒,第一個念頭便是逃跑。
他強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運起輕功,便想要先逃回自己的宅邸去,身後卻傳來那極厭惡之人的聲音。
如今青山宗的大師兄眼尖,盯著他朗聲道,“師父,他要跑!”
姿態都做足了,如今也隻剩下收拾這逆徒了,青山宗的門主也難得的有些許焦急,頓時運起武功追了上去。
落在旁邊旁觀許久的百姓眼中,就隻看見殘影一晃,人就已經消失了,不由地“哇”了一聲。
齊斯本來就受了重傷,再加上他的武功,也確實比不上青山宗的掌門功力高超。
還是很快被追上。
門主手段決絕,自他顱頂往下擊出一掌——這一掌看上去十分毒辣,事實上也的確威力不小,生生震得齊斯猛地吐出一口心頭血來。
齊斯的臉色蒼白,試圖運起內力,抵禦那一直往他身體經脈深處衝的內勁,卻隻覺得劇痛無比,又吐出了一口血來。
那股內力也隨之散去,再也凝聚不起來了。
但凡有一點使用武功的念頭,都傳來骨頭被生生碾斷的劇痛。
他的武功廢了。
說是日後不準再用青山宗的武功,但記憶又不是說忘就能忘的,總不能將人的腦子挖出來,洗乾淨了再放回去。
所以便也隻能采用這樣看上去相當殘酷的法子——日後,齊斯不管什麼武功也用不了了,更學不了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