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之”。
光看這個名字,好似都能從中嗅到血腥與兵戈之氣似的,帶著極霸道蠻橫的意味。
再加上這個中原名字,還是繆戮之自己取的,多少能從其中窺見一些繆戮之的性情——
不是好招惹的人。
楚見微神色平靜,“他的功夫很好,人性格也……還不錯。相安無事的時候,會是個很好的盟友。”
楚莊主一垂眸,便望見阿遲緊繃的神色,差點輕笑出聲,問他,“這副表情做什麼?”
阿遲卻顯得很嚴肅,“他是敵人嗎?”
對這種事格外敏銳的少年,認真注視著他的兄長,眼底一片赤誠。倒是和護主的小狼崽子似的,好像楚見微說一聲不好,他就能擋麵前、撲繆戮之身上用牙把他給咬死。
楚見微也察覺到了阿遲的不安,睫羽微垂攏下來,帶著點圓融溫和的暖意,很輕地拍了一下阿遲的黑發,“不是。”
“至少現在不是了。”楚見微想了想說道,“我原以為他是個野心很大的棘手人物——現在麼,雖然還是很棘手,但不算危險,就隨他去了。”
阿遲抿了抿唇,看上去不太高興,“可他對兄長心懷不軌!”
楚見微:“……”
楚見微聽了都差點失語,還好附近也沒什麼人,要不然可能會有人撲上來捂住阿遲的嘴。
“咳,”楚見微輕咳了一聲,有些無奈,“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
阿遲有些困惑地側了側頭:不是這麼用的嗎?
楚見微心底暗暗將阿遲的文化教育課程提上日程了,才繼續道,“他隻是想找我比武。”
“比武?”阿遲還是不解,又微一蹙眉,聲音低了下來,“我看比武為虛,不過是借……”
大概是想到了什麼,阿遲不大高興地閉上了嘴,隻是仍然滿臉腹誹,看那副模樣,估計在心底將繆戮之的壞話說了一百遍了。
也不知他兩人為何這般水火不容。
楚見微略猶豫,倒還是為繆戮之說了幾句好話——阿遲聽倒是聽了,隻是臉上的表情……
實在好懂。
忿忿不平當中略帶擔憂,看著楚見微的模樣,都像是怕他被壞人狠狠誘騙了。
楚見微:“。”
雖然他自覺是為繆戮之辯解,但似乎越辨越黑了些。在些微遲疑下,楚見微還是轉變了下話題,提到了西武林那邊的奇聞逸事,加之一些奇妙武林功法類的,倒當真將阿遲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阿遲對武功心法的興趣,實在是大於一切,這時候便也不大關注繆戮之的事了。
楚見微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帶了過去,看見阿遲興味十足的模樣,又多講了些武功功法、和當今武林上有名的高手的那些事。
在阿遲看來,他兄長處處完美,才華又高,消息靈通點當然也很正常,一點沒懷疑過楚見微這些消息都是從哪得來的——倒是在有了些了解後,阿遲很不解地問,“西武林的盟主是繆戮之,現在的中原武林,盟主又是誰?”
楚見微很微妙地停頓了一下。
阿遲對西武林那邊,也算有些了解了。
按照楚見微的說法,現在的武林基本分為中原武林和西武林——不是說就西邊那一片才被稱為西武林。要真分那麼細,東南北武林不是也要出來了?
主要指的是除中原武林外的偏遠地方,比較詭秘難踏足之地,都稱為西武林。
主要特征就是不僅地處偏僻荒蕪地,然後武學路數還比較詭異,不是正經武林門派傳下來的武功,放在中原看都有點邪門意味。各類風俗也和中原這邊很不一樣——比如說中原武林是很看中師承的,也比較講究尊師重道。
要是被師門逐出,正經挺沒臉一件事,以後就彆想在江湖上有什麼好名聲了。
西武林那邊不太一樣,對這個不大看中。徒弟偷完師就出去自立門派的也有,發展得還比較興旺,隻要不懼人言就行。所以那邊的武林門派其實很多,還亂七八糟的,隔三差五冒出來一個聽上去很威風凜凜的門派名來……其實都沒什麼人聽過。
偷師出去自立門派這事放在中原武林,是要被戳脊梁骨一輩子的。
但是放在西武林,好像也沒那麼罕見。
或許也是因為資源貧瘠加民風彪悍,那處哪怕普通百姓都普遍身形高壯,又相當慕強,各類門派林立,爭鬥激烈,主要是一個“勝者為王”的風氣。
因道德觀念不同,中原武林的高手其實頗看不中西武林那邊的高手,很水火不容。性情偏激點的,直接將他們當邪魔外道那麼看。就算比較辯清明理,知道隻是兩邊派係功法不同的,也總有點高高在上地瞧不起——那時候有個說法,西武林的一流高手到中原來,最多混個三流。
而他們那自稱的高手,中原武林這也不認可,覺得是他們沒見識,會點功夫就自吹自擂起來了。
簡單總結下,就是沒什麼“含金量”。
事實上,西武林那邊也的確是高手零散,大多沒什麼師承,出來的人不大比的過中原這邊——中原武林繼承的正統武學太多了,連朝廷和邊緣的小國都是以中原武林為尊的,西武林更像是那些中原不收的門派聯合起來湊數的,沒什麼存在感,直到……
繆戮之橫空出世。
楚見微緩了緩才繼續回了阿遲的話。
“原本是有武林盟主的,隻是這幾年——”楚見微頗為歎息,“還沒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