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張好人卡(1 / 2)

此時的李靖剛剛被楊戩趕出總兵府。

不過李靖到底在陳塘關經營多年,家底豐厚,陳塘關的百姓對他也算愛戴,很快便找了一處不輸總兵府的宅子住著。

隻是之前他家中還有個殷十娘為他打理一切,什麼時候都顯得井井有條,可現在一搬家,管家什麼事都要來問他,讓他拿個主意,就讓李靖很惱火了。

什麼事都要來問我?你這個管家是怎麼當的?

管家白挨了一頓罵,無奈的又去收拾了。

隻希望日後如果不合老爺的意,不會再被罵一頓。

李靖把管家罵出去之後看著窗外的場景長歎一口氣,他也不知道怎麼自己就變成了這樣。

不長,在一年以前,他還是那個陳塘關說一不二的總兵,家裡有溫柔體貼的妻子,還有兩個成熟穩重的兒子,還有……

李靖的眼神一暗,顯得特彆的凶惡。

都是哪吒那個逆子,如果不是他,如果沒有他……

那自己現在肯定是嬌妻在側,兒子孝順,也不一定會被換下陳塘關總兵的位置……

都是哪吒!都怪他!自己當時怎麼就沒在哪吒出生的時候把這個逆子給掐死???

李靖氣的一掌拍碎了一張桌子。

過了一會兒,管家敲門:“老爺,西伯侯求見。”

“西伯侯?”李靖冷靜了一下,道:“先進來收拾一下這裡,然後請西伯侯進來。”

管家連忙道:“是。”

說完他很快進來將殘局收拾了,不過因為時間短沒法重新補充一張桌子過來,也就那麼空著了。

但是西伯侯是什麼人啊?

他和李靖也是有幾分交情的,之前來過幾次這裡,去的也都是陳塘關總兵府。

那裡比這裡可是強多了,最主要的是,那裡是有著女主人在打理的,看起來就覺得特彆的有家的氣息,而這裡……

西伯侯看了一眼明顯還有著桌子存在過痕跡現在卻空空蕩蕩的那個地方,心底笑了出來。

不怕你有情緒,就怕你情緒不夠完整,否則的話他還不好發揮呢。

西伯侯擺出一臉擔憂的樣子道:“李老弟,你沒事吧?”

李靖勉強一笑,衝著西伯侯行了個禮道:“不知道西伯侯怎麼突然跑來陳塘關了?這一路顛簸,西伯侯年紀也大了,想必十分不便。莫非是來陳塘關有什麼要事?不過現在李靖已經不是陳塘關的總兵,可能是幫不上西伯侯了。”

西伯侯姬昌心裡更加確定李靖這次受的打擊不小了。

你看著說話都帶點沒什麼邏輯的,如果不是被打擊大發了,他頭割下來給哪吒當球踢!

“老夫近些日子一直在朝歌,準備我兒伯邑考和蘇天王女兒蘇妲己的婚事,正好便聽到了大王要將老弟撤職的消息,便放下手頭的事情趕來了。”西伯侯關切的看著李靖,“老弟沒什麼事吧?怎麼突然大王就撤了你的職呢?”

李靖本來勉強把心裡麵的委屈壓下去了,就是不想在客人麵前暴露,但是西伯侯這麼一問,卻把李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委屈都給翻上來了。

就是啊,老子陳塘關總兵當的好好的,好端端的平衡著東海水族和陳塘關百姓的關係,甚至為了平息東海水族的憤怒,把自己的兒子都犧牲了,你怎麼能說撤我就撤我呢?

李靖好險沒委屈的哭出來,他道:“據那個接我的班的人說,是大王覺得我為父不慈,罔顧百姓性命,勒令我在家反省,一年之後去朝歌複命。”

說的好聽是一年之後去朝歌複命,實際上這一年就是讓李靖坐冷板凳了。

西伯侯義憤填膺的說:“大王怎麼可以這樣呢?李老弟你可是一個老總兵了,現在那個年輕人,看起來倒是還算靠譜,可是和老弟你相比就沒有什麼可比性了吧?”

李靖感覺自己活了這大半輩子終於遇到了知音,他猛地上前握住了西伯侯姬昌的手開始哭訴。

哭自己是多麼的懷才不遇,這麼多年勤勤懇懇在陳塘關當總兵,結果突然之間說撤就撤,簡直沒了天理。

哭自己是多麼的遇人不淑,和妻子恩恩愛愛這麼多年,結果為了一個逆子,老婆就拋下自己跑了,還說要和自己和離。

哭自己是多麼的義憤填膺,居然生了這麼一個孽障兒子,為了幾個奴隸孩子的命,得罪了東海不說,還把東海龍王三太子扒皮抽筋,給他惹了一屁股的麻煩。

說到這裡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管家進來問要不要開飯,於是兩人又轉移到了飯桌上去吃。

管家還給上了不少好酒,李靖三兩黃湯下肚,說的更加聲情並茂了。

還帶了幾滴眼淚下來。

他讓哪吒自殺成全全陳塘關的百姓有錯嗎?

沒有。

他想要和哪吒撇清關係,以防日後東海報複有錯嗎?

沒有。

他怕哪吒複活之後又去找東海的麻煩,連累到陳塘關,然後將他的塑像打碎了有錯嗎?

沒有!

……

其實西伯侯是不大讚成李靖的想法的,因為他也覺得帝辛想要解放奴隸的做法是正確的。隻不過現在的大部分人還是覺得奴隸就是奴隸,貴族就是貴族,迎合他們的想法更有利於他奪取殷商的天下。

比如眼前的李靖。

西伯侯露出一個同情理解的笑容,拍了拍李靖的肩:“老弟,要不然和我去西岐吧?我那裡還缺一個訓練士兵的老將。”

李靖最後還是答應了西伯侯。

雖然在西伯侯那裡練兵並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但總比讓他在陳塘關閒上一年要好的多。

而且李靖也不傻,他看的出來,西伯侯其實並沒有他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麼老實。

可是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是殷商負他,又不是他負殷商,就算殷商滅了其實也沒什麼!

而且,如果殷商滅了,西岐代之的話……

李靖看似因為喝酒變得渾濁的眼睛裡麵閃過一到精光。

現在的西岐缺的是精兵良將,如果他過去的話……

那日後他就是西岐的最高軍事長官,可比一個陳塘關總兵要強多了。

沒有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地位更進一步的,尤其是嘗試過權利的味道之後的男人就更是如此。

他權衡了片刻之後,決定賭一把,和西岐乾了!

西伯侯滿意而去,李靖還沒把新家收拾妥當,就又準備換住處了。

“老爺,我們這次去哪啊?”李府的總管是土生土長的陳塘關人,對背井離鄉這件事接受度不是那麼高,忍不住想要多問幾句。

李靖人到中年又趕上了事業的第二春,整個人重新散發了生機和活力,聞言道:“你老爺我受人邀請,要去一趟西岐。”

管家看李靖收拾的這個架勢有點擔憂:“老爺,那我們以後還能回來嗎?”

李靖還很奇怪:“回來做什麼?”

管家:“……老爺,府上很多人都是陳塘關土生土長的,他們並不願意背井離鄉。”

李靖皺起眉:“他們不該聽主家的話嗎?”

管家這個時候真情實感的懷念起了殷十娘。

殷十娘在的時候是很體貼他們這些下人的,逢年過節會給他們發一些吃的用的和額外的錢,讓他們帶回家去,他們家中有事,殷十娘也都會給放個假什麼的。

可以說是十分和善了。

相比之下這個李靖……

管家心中暗暗搖頭,開始想念自家主母了。

不過還好李靖覺得自己這次去西岐跋山涉水的,確實不方便帶這許多人,想了想道:“這樣,你把不願意去的人就地遣散了,把願意去的人帶著,三日之後我們便啟程前往西岐。”

管家鬆了口氣:“是,老爺。”

李靖擺擺手:“沒事就下去吧。”他還要好好設想一下,到時候去了西岐,他要以什麼樣的姿勢在西岐先立個威!

西伯侯從陳塘關回到朝歌的時候,整張臉都笑成了一朵盛開的菊花。

蘇護來找了他幾天都不在,看到他這個樣子還有點納悶:“侯爺是有什麼事情高興成這樣?”

西伯侯看著蘇護想了想,覺得這位是他以後的老親家了,就算是看著蘇妲己的份上,到時候他都得站在自己這邊吧?

不過真讓他直接說,西伯侯也怕蘇護會出什麼簍子,於是他想了想道:“隻是邀請了一個失意的老友,前往我西岐小住一段時間。”

失意的老友?

這個讓蘇護有點好奇:“誰啊?”

沒聽說和姬昌關係好的人失意了啊。

西伯侯道:“蘇護兄應該也聽說了,陳塘關總兵李靖被免職的消息。”

蘇護點點頭。

在西伯侯去陳塘關的這段時間,紂王也向整個大商官員宣布了換掉陳塘關總兵職位的決定,原因就是因為李靖為父不慈,枉顧陳塘關百姓的性命。

前麵解釋的很詳細,後麵就略有些敷衍。不過這也不影響眾人對李靖的看法,包括蘇護。

他雖然有過想要把女兒送進紂王後宮的想法,但其實也有為了女兒好的成分的。所以他實在也不能理解李靖的做法。

到底哪吒是他兒子,有多少深仇大恨哪吒都死了一回了也就散了,怎麼還依依不饒呢?

也難怪大王會把李靖給撤職了,說真的一個父親當成這樣,對待百姓如何,還真的是讓人心裡不安啊。

不過蘇護也是人精,之前聽西伯侯那麼說,就知道西伯侯肯定對李靖是同情心態的,所以他隻是點了點頭,對李靖的事情沒有做任何評價。

西伯侯感慨道:“李靖其實也沒做錯什麼,他所有的初衷還都是為了陳塘關的百姓。大王不下令嘉獎他也就罷了,居然還撤了李靖的官,這委實讓人心寒。”

蘇護心裡奇怪的感覺更加濃鬱了:大王因為李靖逼死親子不說,還把親子的金身也給打了,成心想讓哪吒永世不得超生的原因撤了李靖陳塘關總兵的職,認真來說也並不過分,怎麼到西伯侯口中就變成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了?

西伯侯如果這麼讚成李靖的行為的話……

那他是不是日後對伯邑考也……

哎,當時自己怎麼就鬼迷了心竅,非要和西伯侯定下這個娃娃親呢?日後妲己過去,怕是要受罪哦……

蘇護心裡感慨了一會兒後,也隻是隨口應了應,沒有對西伯侯的話進行什麼讚同,卻也沒有反駁。

不過對於西伯侯來說,這就夠了。

如果當真是忠於帝辛的,聽到這個話肯定是先跳起來反駁的,不可能任由他說了這麼多。

而這麼放任他隻有一個原因——蘇護也不滿帝辛的統治了。

西伯侯滿意的想,之後可以多接觸一下蘇護,畢竟蘇護也是一方天王呢,領兵能力不比李靖差一點,甚至因為年紀的關係,比起李靖還要更厲害許多。

於是他又熱情的拉著蘇護聊了不少事情,為了套近乎,這次聊得就都是他們兒女之間的親事了。

蘇護聽得難受,因為西伯侯言語之間都是他們二人日後成了親家,要怎麼怎麼樣的聯起手來守望相助,日後一方有難,另一方一定要來支援,共同進退什麼的。

知道的是兩家成親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冀州侯府以後就並入西伯侯府了呢。

好不容易把西伯侯送走之後,蘇護冷靜的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找人商量一下這個事情。

在他看來,西伯侯完全是有些異想天開,現在的大商國運尚隆,根本沒有要翻車的跡象,他現在想要造反,說句真的,可能性不大。

當然如果可能性大的話蘇護他也……

咳,這個問題不要多提。

蘇護想了想後找到了薑子牙。

薑子牙對蘇護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甚至還提前泡好了蘇護喜歡喝的茶等著他。

蘇護苦笑著看著薑子牙,心裡慶幸了一下自己過來的決定,道:“想必薑大人已經知道蘇某過來是什麼意思了。”

薑子牙笑眯眯道:“薑尚的占卜之術比起西伯侯來說可是差得遠了,還是請蘇大人再說一遍吧。”

蘇護:“……”

薑子牙不僅僅是有備等著他,還想趁機聽他的決心啊。

不過蘇護既然決定來了,對表忠心這個行為也有了準備,他道:“我蘇護最是擁護大王的統治,任何想要動搖大王地位的人,都是我蘇護的敵人。所以我這才跑來想要找薑大人商量一下,好像有人心思不穩啊……”

他將西伯侯的事情和薑子牙說了。

其實說這件事,蘇護也是有著風險的。

因為西伯侯的舉動在普通人看來並沒有什麼——西伯侯和李靖多少也算是以前的熟人,官場上的同僚,李靖被帝辛免職,西伯侯伸出一隻援助之手,有什麼的?

可是在政客眼裡,西伯侯這做法、這話就很有問題了。

說白了,帝辛也隻是免了李靖的職,並沒有殺他,也沒有抄家,甚至還說了一年之後前往朝歌,也就是還有起複的可能。

你西伯侯可以不滿,可以同情,寫封信去就罷了。

朝歌和陳塘關距離也不近,你放著自己兒子即將到來的婚禮不管,跑過去就是為了安撫一個平日裡交情平平,也隻有每年到朝歌述職時候才見上一麵的李靖,這話你自己信不信?

更彆說,西伯侯還拉著李靖去了西岐了。

這些都還不算完,你做完這些事之後還跑去找他這個同樣位高權重握有兵權的人表達自己對大王的不滿,說現在的大王是如何的昏庸無道,任人唯親……

你說自己一點叛逆的想法都沒有,誰信呢?

反正蘇護是不信。

薑子牙微笑著聽完,也不對蘇護的話表示任何什麼樣不同的立場,也不說什麼多的話,隻是道:“多謝蘇天王來傳遞消息,日後還有這樣的話,還請蘇天王再過來通知子牙一聲。”

蘇護舒坦了。

雖然薑子牙沒表態,但是讓他再過來就代表這話薑子牙很上心了。薑子牙的能耐在朝歌的這段時間,蘇護還是有所了解的,隻要是這個人認真起來,那麼西伯侯想要造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蘇護道:“小弟知道了,薑大人,小弟告辭。”

薑子牙親自送蘇護出府後立刻去了皇宮,把這個事情和帝辛、以及他可愛的師娘說了一遍——現在的焦糖基本上每天都要去給帝辛上一堂如何當好爸爸的課,學生除了帝辛偶爾還會有元始天尊。

作為一隻母愛爆棚的倉鼠,焦糖是絕對不允許自己未來的孩子有個李靖那樣的爸爸的。

不過這次薑子牙正好沒碰上自己的師尊。

當然也說不定是他師尊覺得會丟人提前跑路了。

但這些都是題外話,重點還是蘇護和薑子牙說的。

帝辛挺不理解的:“這也挺正常的吧?怎麼就扯到造反上了呢?”

薑子牙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帝辛。

焦糖其實也有點不理解,不過她卻知道殷商和西岐早晚有一戰,那西岐不造反都不可能。

所以這裡蠢笨的隻有孤一個嗎???帝辛狂躁的想。

薑子牙已經對帝辛的政治鬥爭素養絕望了,而且看著焦糖單純的模樣,薑子牙覺得自己要在這裡做一堂科普課的話,師尊就能把自家師娘學壞的責任全都推到他頭上來。

最近背的鍋有點多,薑子牙還是決定緩緩再說。

所以他乾脆也懶得和帝辛解釋,隻是道:“大王信不信臣?”

帝辛看著薑子牙,眼神晃動。

信不信……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信的。

他點點頭:“在這朝堂之上,孤除了愛卿,誰也不信。”

焦糖不由為其他每天過來給帝辛晨昏定省的臣子們掬了一把同情淚。

他們這麼鞠躬儘瘁,居然連帝辛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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