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正初仿佛隻是睡了個沉沉的覺, 再睜眼, 就對上胡子拉碴的秦瀚的臉, 還有那掩蓋不住的緊張。
“安安！”秦瀚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臉, 彷如喟歎一般, “你終於醒了……”
安正初眨眨眼，看看周圍, 記憶慢慢回籠。
這裡是中央星的基因研究所, 他還躺在基因治療倉裡。
“我……”發乾的嗓子讓他停下話頭，輕咳一聲, 他盯著秦瀚的絡腮胡，接著道, “我睡了很久嗎？”
“嗯。”秦瀚托起他的腦袋，將手伸到他肩頸下，扶著他慢慢坐起來，“睡了半個多月。”等他半坐起, 另一手跟著伸進他腿窩，微微用力，直接將他橫抱起來。
“！”安正初一驚，忙伸手扶住他的肩膀, 眼角剛掃到治療室裡的其他人, 就被安置在旁邊的椅子上。
花教授翻著終端光屏走過來, 臉上帶著放鬆的神情。
“安先生。雖然比我們預計的治療時長多了將近72小時, 但是……”他點頭, “恭喜你，治療很成功。”
安正初怔怔然看他，再看半跪在他椅子邊盯著他的秦瀚，臉上慢慢露出笑容。他伸手握住秦瀚，低聲道：“瀚哥，你聽到了嗎？我成功了。”
“嗯。”秦瀚將他的手拉到唇邊，印下一吻，“成功了。”
安正初眼眶紅了，掙開他的手，直接撲過去，埋頭在他肩窩上，嘴裡喃喃：“我真的能陪你一百多年呢……”
滾燙的濕意瞬間洇濕吸水性極好的布料。
秦瀚心裡軟得不行。側頭在他柔軟的黑發上親了親，他低聲安撫他：“傻瓜，我早就說了你可以的。”
“……嗯。”
“咳咳。”站在邊上的花教授將幾名擠眉弄眼的八卦老家夥瞪回去，清了清嗓子，“好了，有什麼話你們回家再說，現在先說正事。”
安正初一僵。這才想起此刻身在何處……胡亂在秦瀚的衣服上抹了兩下，他鬆開秦瀚直起身，帶著幾分尷尬地看向花教授：“花教授。”
秦瀚也不在意，將他鬆開的手拉回來握在掌中，才站起來，跟著看向花教授。
花教授目不斜視，開始給他們列舉一堆數據，完了總結：“總而言之，因為需要升級的基因鏈較多，安先生的身體需要的休眠適應時間比我們預計的要長一點，這是正常的，目前來看，安先生的狀況良好，待會就可以出院了。”
“但是，因為這次小意外，為防止意外，安先生接下來一年，每半個月都需要來我們這裡複查一次。”
安正初惴惴不安：“不需要繼續服藥什麼的？”
“當然不需要。治療是作用在基因上，接下來隻需要看它們是否能保持活性、分列出來的新細胞能否穩定而已。”花教授隨口接了句，“哦對了，你接下來最重要的，應該是適應。”
安正初不解。有什麼地方需要適應？
花教授也不多解釋，隻吩咐他：“站起來，走兩步。”
安正初眨眨眼，忙要站起來——
“慢點慢點。”秦瀚一臉緊張。
花教授不耐，瞪了他一眼：“撒手，讓他自己來。”
這……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嗎？看了眼悻悻然鬆手的秦瀚，安正初有點忐忑，不敢亂來，扶著椅子扶手慢慢站起來。
嗯？沒有什麼不對啊。他晃了晃身體。就是似乎……輕鬆許多。原本他身上總有股很累的感覺，現在都消失不見了。
花教授嘖了一聲，不客氣地吩咐秦瀚：“將椅子拉開。”
安正初看著秦瀚默默將椅子拉開。唔，感覺花教授對秦瀚……有點不客氣啊。明明在他睡過去之前，花教授對秦瀚還頗為客氣的——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等他想明白，花教授再轉回來：“跳一下。”
“啊？”
“屈膝，原地起跳。”
“哦哦。”安正初看看不做聲的秦瀚，屈膝，雙手微微後擺，跳——
“啊！”
原地跳竟然跳起將近一米高，嚇得他短促地低呼一聲。
下一瞬他回落地麵，秦瀚立馬緊張地扶過來：“沒事吧？是不是腳疼了？”
他忙搖頭。
花教授翻了個白眼。
“花教授，我這是……體能什麼的，已經接近正常人水平了？”安正初忐忑地問道。
花教授輕咳一聲，搖頭：“當然不。你現在基因剛升級，潛能剛剛爆發，過幾天就會稍微降下來一點。而且，你原本的骨骼肌肉並不適應中央星的重力值，現在調整好，適應了，跳起來自然就高了。接下來的時間，你需要慢慢適應身體的改變——切記，不要做超負荷的體力工作，你的肌肉還需要時間去適應。”
夠了夠了，不再是弱雞似的就夠了。安正初喜笑顏開，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花教授板下臉，看看秦瀚，再度強調，“即便治療好了，你的身體狀況也是遠不如普通人，不要逞強。”
安正初自然不會反駁，笑著看他：“花教授，我不會的。現在這樣已經比原來好很多了。”
花教授見他不似作偽，才略微放心些。壓著他再做了一回徹底的數據檢測，確定沒有太大問題，再約定下回檢查日期，他才放倆人離開。
秦瀚一直攥著他的手，上了飛行器更是將人攬到腿上。
安正初摸了摸他的胡茬，心裡酸軟，溫順地側靠在他胸前。
安靜了一會兒，他再次興奮起來，抓住秦瀚一隻大掌，開始嘰嘰喳喳——
“瀚哥，我真的好了，現在身上都不再沉甸甸的，感覺整個人輕鬆好多！”
“你看你看，”他握了握拳，“有力氣了。以後我網購食材再也不擔心、咳咳、切肉肯定更順手了。”
“啊對，我現在再也不用吃輔食了！”他眼前一亮，“我能吃正常的餐點了，今天我就可以自己做飯了。我早就想試試用這邊的食材做菜了，不知道是不是彆有一番風味！”
“還有還有，營養液也能用了！”他低叫，“我們都好多天沒上《文明》了，估計那些網友不會再找我們了吧？我們今晚要不要上去看看？我還不知道長安城是什麼樣的呢……”
興奮的他沒有注意到，秦瀚這回並沒有使用自動巡航係統，一手圈著安正初，另一手在飛行器操作台上飛舞，就差把飛行器開出宇宙飛船的速度。
可惜，抓著他的手的安正初沒注意到窗外景物飛逝，隻低著頭嘰嘰喳喳。
飛行器停下的時候，他還有些奇怪：“誒？怎麼快？”
“嗯。”秦瀚扶著他站起來，攥著他的手帶他往外走。
“看我，太開心了，竟然沒注意到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安正初皺皺鼻子，笑著自嘲。
秦瀚不等飛行器的梯子出來，跳下去，完了回身伸手。